当时章晓蕙被汽车撞倒在地的时候,她的手机还保持着与宋美心通话的连线状态。
也因此,宋美心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在听筒里听到了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随后,她在电话这边不断地喊着章晓蕙的名字,只是已经无人应答了。
宋美心心情十分忐忑,在短暂的失神了一小会儿后,她回房换了身衣服,跟家里的佣人交代了一声,让司机送她去坐动车,在路上给丈夫了打了通电话,就直奔穗城过来了。
下动车的时候,宋美心再一次打了章晓蕙的手机号,这不过这一次接电话的却是季从礼。
季从礼告诉了她章晓蕙出了车祸,被紧急送到了武警军区医院急救,正在做手术。
宋美心既担心又自责,她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追着章晓蕙问东问西的,这才让她分了神,没看清楚路上的车辆才被车给撞了。
这会儿赶到医院来了,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的章晓蕙,宋美心眸底浮起了浓浓的愧疚,眼眶泛红,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季从礼:“嫂子的情况怎么样?
季哥,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嫂子去海城圣母玛利亚医院治疗。”
圣母玛利亚医院是海城的贵族级私立医院,一般普通老百姓看个病是不敢踏进这样的私立大医院的,因为看不起,里面的收费贵得离谱,怕是只有有钱人才能消受。
当然,那里面的医疗技术水平,也是超一流的,引进的都是国外最先进的医疗器械,权威泰斗级别的知名医生。
季从礼没有接宋美心的话,他之前接到宋美心电话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竟会特意从海城那边赶过来。
想到儿子也回来了,万一一会儿他买了饭过来,在医院这边碰见了宋美心,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季从礼私心里是不希望儿子季昀霆与他生母再有什么瓜葛的,但毕竟宋美心是特意从海城那边赶过来看妻子的,他也不好开口赶人。
就在他纠结愣神的当口,宋美心发现病房里的章晓蕙,手指好像动了动,有醒过来的迹象了。
“季哥,嫂子好像醒了,快叫医生过来!”
季从礼反应过来,透过玻璃窗也看到了妻子的手指在动,脸上浮起了一丝喜色,忙跑去护士站那边,让小护士把主治医生请过来。
医生随后进病房去检查了一下章晓蕙的情况,过了片刻出来了,摘下口罩对季从礼和宋美心说:“病人已经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陪她说说话,只是进去需要换无菌服,也别待太久。”
季从礼忙不迭应下,随着小护士去取了无菌服套在衣服外面,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鞋套,这才推开加护病房的门,进去看妻子。
章晓蕙还带着呼吸机,但人已经清醒了,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脊椎骨断裂,整个人的心情特别的低落,眼圈泛红,看到丈夫的身影后,委屈的眼泪掉个不停。
“别哭,没事啊,医生说你手术非常成功,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总是要些时间慢慢恢复才行,你别着急!”季从礼看妻子一直在掉泪,忙在床边坐下来,拉着她夹着监护器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拍了拍,耐心安抚着。
宋美心也换了身无菌服进来了,章晓蕙看到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嫂子,对不起,要不是我。。。。。。”
宋美心话说一半,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章晓蕙全身动弹不得,她知道宋美心在自责,但她被车撞这个责任,还真跟宋美心无关。
虽然当时她的确在跟宋美心讲电话,但那通电话是自己先打给对方的,而且当时过马路,十字路口的红灯正好亮起来,她走的是人行道斑马线,谁能料到另一条道上会忽然冲出来一辆汽车朝着自己撞过来呢?
那个司机一定是个新手,估计是错把刹车当成油门了,撞了自己后,直接逃逸了,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
章晓蕙朝宋美心摇摇头,想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宋美心走过去,站起季从礼边上,轻声对章晓蕙道:“嫂子,你别难过,也别太担心,等你身体情况好一些了,我来安排,我直接让圣母玛利亚医院那边的医生过来接你过去海城检查治疗,那边的康复治疗非常出名,就连京都那边也有领导特意去圣母玛利亚医院做康复治疗训练呢。。。。。。”
季从礼刚想说不必,可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季昀霆提着食盒站在病房门口,浑身上下仿佛裹挟着一股凌厉而寒冷的气息,眉眼间布满了阴郁之色,开口的声音冷峻得没有一丝温度:“谁让你进我妈病房来的?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季昀霆买了饭回来的时候,在走廊的椅子上没看到养父,还以为是他去医院外面抽烟亦或者上洗手间去了。
走到玻璃窗边上,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人影,看到那张像是烙印一般镌刻在脑海深处的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时,他脑子里忽然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
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季昀霆的情绪完全被愤怒所支配,他想问一问这个女人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她怎么还有脸来找自己的养父母,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宋美心被突如其来的呼喝声吓得浑身一颤,待她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影后,唇瓣哆嗦着,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昀霆。。。。。。这是她的儿子,曾经被她嫌弃打骂,被她视为绊脚石,视为拖累,最后被她狠心送走了的儿子。。。。。。
宋美心哽咽着,含泪的目光灼灼凝视着季昀霆。
年近半百了,到了这个阶段,岁数渐长,见识、阅历、心路历程,都跟年轻时候截然不同。
年少的自己,半生荒唐,做了很多很多不可原谅的错事,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值得同情,更不配为人母。
她一直都在后悔,在承受着各种道德、伦理、心灵层面的种种煎熬和折磨,她很想向自己的两个孩子忏悔的,可惜,一个至今下落不明,一个恨极了她,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