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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等着内边消息。

等到日夕,只得央道:“哥们到后边说一声,我委的等急了。”内中一个道:“没人敢去说。少爷性情,只怕骂的了不成。”

王中等至上灯时,宋禄、邓祥套车来接。王中正着急时,只见宝剑儿打着灯笼出来,问道:“谭爷来人还在这里么?”

王中急应道:“在这里。”宝剑儿道:“少爷叫抬轿哩。谭爷醉了,叫用轿送回去哩。”王中忙道:“有车,有车。我跟你进去瞧瞧去,好一同儿走。”

王中与双庆儿跟的进去,见少主人醉的动不得。盛公子也醉了,与那晴霞、慧照正媟亵哩。吃了一惊,心中暗道:“咳,坏了!坏了!”慧照见有生人来,一溜烟走了。满相公却不醉,说:“你两个是萧墙街来人么。”王中道:“是。”满相公道:“你两个扶谭爷回去罢。醉了,坐轿稳当些。”王中道:“有现成的车。”盛希侨瞪着眼大声道:“不得走!住下还要吃酒哩。你回去罢。”王中道:“家中奶奶挂牵,来了两替人。”满相公向公子道:“谭爷家中无人,老太太挂心,叫他回去罢。”

原来满相公见醉了两个,恐怕夜间难以伏侍,其先开角门叫轿夫,也是满相公偷吩咐宝剑的话。盛公子道:“谭贤弟醒醒,盛价来接你。怕他,你就回去。”绍闻睁开眼,问道:“谁来了。”王中向前低声说道:“天晚了,回去罢。”绍闻道:“你,你是谁?”王中道:“王中。”绍闻口中糊糊涂涂骂道:“贼狗攮的!我到家要打你三十鞭子。你去拿茶来我喝。”晴霞紧着要了一杯茶,捧与绍闻,说:“谭爷,喝茶罢。”绍闻把眼往上一翻,说道:“好,好,我明日请你。你,你可一定要去。”

王中在一旁扶着,急的这头上露水珠儿,如绿豆大乱滚,却不是恼主人骂他。绍闻喝了半盅子茶起来,踉踉跄跄,说道:“我要走哩。”王中急忙搀住绍闻。绍闻把袖子一摆,几乎把王中打倒。骂道:“贼狗攮的,我不醉。晴霞,你送我。”满相公道:“老晴,你就去送。”盛公子哈哈大笑道:“我通看不上谭贤弟样子。”绍闻道:“胡说。”盛公子也是有酒的人,说道:“这是啥话些?”绍闻道:“啥话?就是这话。”满相公忙道:“客在咱家醉了。”盛公子道:“是!是!是!我送客。”

晴霞搀着绍闻,瑶琴打着灯笼头里照路,盛公子、满相公跟着送。王中、双庆儿帮着主人。

到了大门,绍闻口中呢呢叨叨,也不知说的什么。晴霞低声道:“谭爷上车罢。”绍闻道:“你也上车。”晴霞道:“我明早就去瞧去。”满相公搀住说道:“大街上,叫他们回去罢。我打发谭爷上车。”王中帮着扶上车去。宝剑儿道:“少爷,这是谭爷赢的两串钱,慧师傅分了一半。把钱放在车上罢。”

盛公子道:“也罢。省的你明日去送。”这王中听说“赢的钱”三个字,真个是耳旁边起了二个霹雷,心中暗叫了一声:“哎呀!”盛公子见绍闻上车,高声道:“有慢贤弟!”这车上已答应不出话来。

宋禄将车使开,双庆打着灯笼,邓祥、王中跟着。走了两步,车上像是坐不住,倒了光景。王中疾忙上车,将少主人抱在怀里,叫宋禄放慢些走着。

这盛公子回去,将宝剑儿安插在内省斋守着王隆吉。满相公账房去睡。晴霞与公子就在西亭子歇了。

单说王隆吉到鸡叫时,酒醒了,吃了半碗冷茶。想着走时,又怕狗咬。少不得叫醒宝剑儿,看住狗。去到大门时,大腰挂有两三道,一尺长的锁锁着。叫人开时,都是赌了一夜才睡的人,叫不醒一个儿。只得回来。日已出了,看见昨日吐坏的床褥枕头,一发心中不安的要紧,少不得又要走。宝剑儿在管门的床席下摸着钥匙,开了门。隆吉只说:“丢丑!丢丑!”疾忙走了。真个是:门中走出脱笼乌,街上行来落水鸡。

此是次日隆吉的光景。再说昨晚王中,车上抱着少主人,走到胡同口,宋禄还往前走。王中道:“后门有两盏灯儿,你没见么?还往那里走!”宋禄道:“胡同内窄,转不过来车。”

王中道:“不许倒退出来么?”只听赵大儿连声说道:“来了!来了!”王氏跑着说道:“咳,回来了罢。”宋禄把车使到后门住了。王中道:“相公醒醒,到家了。”王氏慌了,问道:“俺福儿有了病么?”双庆儿道:“是醉了。”王中与德喜、双庆,在车上顺拖下来。王氏道:“咳,这是怎的说?你们去了一干人,就叫俺孩子喝的这样光景。”王中道:“那个得见哩。”王氏、赵大儿接住,搀到了楼下内房,放在床上。

举灯看时,面无人色,眼往上翻,顺口流涎。王氏慌的哭着说道:“我的儿呀!你休不得活了,可该怎的!”赵大儿道:“这全不妨事。是奶奶从不曾见过醉人。俺家我大,每逢到集上。

是个大醉,日夕回来时,挺在床上,就像死人一般。到后半夜就醒了,要凉水喝。我见惯了,这没啥大意思,奶奶休怕。”

冰梅道:“只与相公预备茶罢。”王中也到楼门问道。“大相公这会儿酒醒了不曾?”赵大儿道:“还没醒哩。”王中长吁了两口气,往前边去了。

过了二更天,绍闻把手伸了一伸。王氏慌问道:“呀,你醒了?”绍闻把头滚了两滚,把手一捞,捞住王氏,问道:“这是谁。”王氏道:“儿呀,是我。我是娘哩。”绍闻呢呢喃喃说道:“我喝水。”王氏道。“冰梅,快拿那桌上温茶来。”

王氏扶起来,说道:“福儿,这不是水,你喝。”绍闻喝了一阵。

王氏扶着坐了一坐,这酒就有几分醒了。睁开眼,只顾四下乱看。王氏道:“你看什么哩?这是咱家。你把我吓死了。”绍闻也不答应。迟了一会,说道:“咳,喝的太多了。”王氏道:“没本事吃,你少吃一盅儿该怎的?”绍闻道:“他们只是胡闹哩。”王中又到楼门,听见少主人说话,到窗下问道:“大相公醒了?”王氏道:“过来了。”又叫赵大儿:“你们都睡去罢。”天只怕将明,大家歇了罢。”赵大儿去了。

冰梅拴上楼门,进的内房。绍闻道:“娘,你是我的老人家哩,你伏侍我,我心里不安。往后只叫冰梅打发我罢了。我也不在这大床上睡,我要另睡一张床,各人方便些。”王氏道:“如今你睡罢,到明日我替你安置就是。”绍闻道:“如今抬一张小藤床儿也不难。”王氏道:“安置停当了,天明了。我明日依着你说就是。咱都睡了罢。”绍闻道:“冰梅,你与我一杯茶来。”冰梅斟了一杯茶,递与绍闻。王氏道:“吃了茶睡罢。”绍闻道:“今晚罢了,总是明日晚上,我不在大床上睡。”王氏道:“我依你说就是。咱睡罢。”绍闻酒已醒却**分,不得已,只得仍旧睡讫。

这是谭绍闻一被隆吉所诱,结拜兄弟,竟把平日眼中不曾见过的,见了;平日不曾弄过的,弄了;平日心中不曾想到的,也会想了。所以古人阅历之谈,说的着实怕人。说的什么话?

听我依口学舌述来:

子弟宁可不读书,不可一日近匪人。

不是古人多迂阔,总缘事儿见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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