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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间清梦明灭间（第3页）

“可她也没我们的地址，怎么能送回信呢？”

顾安世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女子并未询问过他们的住处。戮心只是笑而不答，却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难道，我们身边也有他们的探子？”

天呐，那自己岂不是根本没有可言？不对不对，小小一个世厌所有什么好探查的。估计那些探子都是来打听女侠的信息的吧？不行……

正当顾安世又开始无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在行至四楼时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陆女侠留步，媚生姑娘有请雅间一叙。”

这新晋花魁的名头顾安世哪能不知，虽未亲眼瞧过，却在打探消息之时从他人赞不绝口的谈论间仿佛窥得她的真容。什么登台仅一年就夺得花魁之名啦，年方二八就习得一身绝佳舞艺啦，因为太过出众，以至于极乐坊至今从未让她接客……可这样艳冠群芳的女子为何要见女侠？还是什么雅间？莫不是、莫不是……愣头青年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顾小哥对不住，请先回去吧。”

戮心用带着歉意的微笑与青年匆匆告别，便跟着那女孩往四楼深处而去。

什么？不用我等？那说明要很久？难道……

这时，楼梯处传来男人豪放的笑声与女子挠人的娇嗔，是一粗旷男子怀里搂着二名妖艳女子正跌跌撞撞地上楼来，青年见状终究是红着脸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回到世厌所的顾安世怎么也平静不下心神，于是选择绕着平时在城东区巡逻的路线夜跑。因为临近宵禁，路上人不多，跑完一个来回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尽管天气燥热，青年也跑得是汗流浃背，脑袋却总算是清明了起来。他停在世厌所后门的小街上，缓缓走着顺气的同时也消消汗。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茶摊？都这么晚了还有人喝茶吗？

顾安世疑惑着路过这离开世厌所后门不远的深夜茶摊，没来得及细想便一拐进了门。戮心还没有回来，因为她的房间还未亮起灯光。青年趁着这机会赶紧在井旁冲凉，在冷水的作用下，他的大脑异常活跃起来。

极乐坊诡异的六楼、带着面具仿佛无所不知的女子、奇怪的无人茶摊，还有她笑而不答的模样……好啊，敢探查到官家头上来！虽然不是正式的吧，但好歹也是替朝廷做事的。

顾安世一拍大腿，顾不得擦干头发，敲开周氏兄弟的房门，让他们从正门绕道后街从二侧包过去，自己则算着时间从后门出去来个三管齐下，保证这小探子插翅难飞、束手就擒。

想象确实简单美好，最终是周戍域叮呤咣啷撞倒了茶摊，周卫疆紧赶慢赶抓了探子的手臂一下，导致他身形不稳，最终顾安世将之扑倒。那探子脸砸到地上，鼻血涌出，哀嚎不已，三人手忙脚乱地把他绑回世厌所的柴房之中。

探子看着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此时正一脸幽怨。

林队长不是说这是个轻松的活儿吗？为什么会被打啊？我第一次出外勤就弄成这样……完了完了完了……

顾安世见他可怜，找了块抹布给他擦了擦鼻血，却见他眼中更加委屈，甚至开始泛起泪光，这让他想好的狠话一时间说不出口。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戮心回来了。

许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戮心没有回房，而是第一时间往柴房来了。看到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的场面，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兄弟，受委屈了。”她走过去解开了探子身上的绳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就跟你们林修墨林队长说，是我让你回来的就没事了。”

“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探子嗫嚅着，眼神不相信地扫过了世厌所留守三人的脸上。

戮心点点头道：“嗯，去吧，顺便告诉他，短期内我暂时不会离开岁城，所以不必再派人过来了。”

见戮心如此客气，顾安世明白敏锐如她应该是早就知道这探子的所在，只因未影响自己的生活所以没有戳破。他看着探子挂彩的脸，开始内疚起来。

“不好意思，小兄弟，哥哥我这不是太着急了点，哥哥给你赔个不是。哎，别急着走啊，哪天再来我请你喝茶呀……奥不不不，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不喜欢喝茶，咱吃个早点也行……”

顾安世一边道歉一边跟着探子出了柴房，周氏兄弟见状也冲戮心抱了抱拳便回房休息去了。戮心目送着青年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想起珞儿闹别扭时说的话。

心儿姐姐，你是跟一个男子一起来的吧？我跟你说，男人真没什么好东西，虽然我还没……姐姐你先吃着这雪酥奶酪。总之我见得多了，你看那妙妙姐的什么李公子说要为她赎身，结果呢？还不是始乱终弃。啊，你吃完了？还要吗？那吃点这桂花酒酿糕。什么？你还跟他住一个屋檐下？姐姐你太单纯，可别被骗了啊！吃慢点，喝口茶。不是，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呢？心疼男人可是要倒霉三年的！哎，心儿姐姐你别不信啊……

戮心轻轻合上柴房的门扉，转身看到月光洒在前院中，映得那石阶仿佛也在反光。她没有着急回房，置身于这月色之中，绕着这小院缓缓踱步，与平日里的稳重不同，那脚步中竟然有一丝活泼之意。世间仿佛只剩她与这清辉嬉戏，偶有清风徐来、虫鸣相伴。

月朗风清，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