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池见他又想来捉弄自己,转过身放车里走去,懒待搭理。川见云池不理自己,便自寻乐子去。他威吓青衣鬼如果不听他的话就将白衣鬼打得魂飞魄散,待白衣鬼乖乖就范,便指使他去小河里抓鱼来烤熟了给大伙当宵。牡三见一只鬼魂在河里抓鱼,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笑得直不起腰来。川让牡三看着他,便向云池身边走去。
方才云池一声断喝将他自睡梦中吵醒,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见她为了自己差点儿被人轻薄而动了肝火,心里竟微微有些高兴。虽然后面的对话是云池故意的,他完全不想听下去。
对于川此刻的心境云池自然是半点不知。从小到大,她深有接触过的男子皆是长辈或君王,平平凡凡的人不是入不了她的眼,而是无法吸引她的目光作长久的停留。她以为自己是平凡的,将来喜欢的或嫁的也是平凡的人,长久如此的自我灌输让她忽略了内心深处的傲气,忘了骨子里头,她是一个孤傲的孩子,孤傲到甚至于可以冷静地放弃自己。如若不是莲已的死对她造成了压力,她或许很难明白死亡的恐惧与活着的珍贵。
一路走来,云池的这些改变虽然细微得不易察觉,但她自己却还是知道的。在变化的同时她也有了相应的成长,不再是那个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小姑娘,但是这些变化一时还无法让她完全接受。对川的感情她可以正视,却无法重视,因为她明白,这些改变是因他而起,离开他以后,她会过回自己的生活,依旧是成阳府的静主,是青袖嘴里的,是宫人们眼里的上,一切将会回至原点,与他从此不再相交,相忘于江湖之后便是形同陌路。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致志还真是少见。”川突然开口打趣道。
“没什么,看看月罢了。”她闭了眼轻声道。
“闭着眼能看得见么?”
“当然可以了。”云池指指自己的心口,道“只要用心便能看见你想看见的东西。”
云池映于月下的脸孔白净如雪,弯弯的柳眉似颦非颦,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嘴角浅浅上弯,似乎正与谁赌着一口气。此情此景不让川觉得似曾相识,那片烟朦胧的时季,她立于望月亭内,一袭紫衣,如照水。
第九十八章 月无几时圆
云池映于月下的脸孔白净如雪,弯弯的柳眉似颦非颦,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嘴角浅浅上弯,似乎正与谁赌着一口气。此情此景不让川觉得似曾相识,那片烟朦胧的时季,她立于望月亭内,一袭紫衣,如照水。
“你又迟到了。”紫衣子忽然开口,将满目伤情与闲愁种种抛诸脑后。
“你又来了。”身着蓝衣的川步入亭内,“这里有何趣味?”
闻见陌生的气息缓缓靠近,川忽地转过脸去,正迎上一位少年的目光。川瞅了少年半晌,忽地宛而一笑,弹指一挥间,叶倏然而动纷纷落下地去。见川施术,紫衣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满眼空空,除却一片景并无他物。她的修行较浅,各方面自然及不上川,便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川浅浅一笑。
“这话我可不爱听。”她浅浅地卷起唇角,手指着川的胸口。
“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你别想省略。一个凡人?如果真是如此他又如何进得了你布下的结界?别对我说你上百年的修行皆是假的。”川说话老是藏一半,她今日非得从他嘴里撬出答案。
“他确实是一个凡人,只不过身上多了普通人所没有的气。”
“气?”
“王气。若不是这道气他可到不了这里。”川扭头看向她,将一架风筝递于她面前,道:“天正睛,轻风拂面,是个放风筝的季节。”
见她不答话,他笑道“这风筝你还要不要放?”
“不太上眼,放上天去恐被白云笑话。”
“罪过,罪过,早知常月姑娘眼高于顶,在下断不会连匆匆赶制。”川摇着头一脸地叹息。
“应公子如此诚心,尝且还有一补救之法。”常月将风筝递到他手上,“你在这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放上天去白云见了也就知道是谁人的拙作。”
川笑了笑,手指在纸上画动,不一会儿,但见其画过之处写着“应川,常月”五个黑字。
“你为何写上我的名字?”
“只一个未免它太孤单,一对儿不是更好。”
常月低眉而笑,拿过风筝出了望月亭,将它缓缓送上天去。天蔚蓝,碧空如洗,万里之际只几朵白云游走于风里。远处山峦连绵不尽,浓重的绿里隐着几许、梨白,仿如书生手上的画笔,轻轻勾起便红颜压遍枝梢,梨也于一旁不甘寂寞地在画笔下争相绽放。一红一白,一深一浅,浓淡相宜,四溢。
川静静地看着常月,她脸上的笑容永远都那么让人温暖,好似日煦煦的阳光。能娶到这样的子为,莫不为人生一大快事。常月牵着风筝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两人在草地上躺下,静默不语,只将广袤的天空收入眼底。常月扭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忽然指着天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无恨月长圆。”川顺口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