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角角这人用母亲的话说,是不尖不钝,换句话说,分不清场合,说话拿不住轻重。ankanshu
志成厌恶地说:“不是你们出去说,她怎么知道?”
“谁在外面说?你不知道我们寨上这些人的良心坏透底了吗?你妈还没被他们欺下泥去!”
“为什么她们知道?”
“别人知道!别人没长眼睛吗?明明知道她们姊妹大了没嫁人,你们俩又没提亲,谁不明白?”母亲气愤地说,“你还怕别人不明白?你想纸包得住火吗?”
“现在你们可好了!‘羊肉没得吃,得一身骚!’”
“你还怕?别人偷人做强盗都不怕!你和她没什么,只是说一说,像佰松,提了无数次亲都没成!他不活了!”
母亲和志成正在说,有人到门口大路上叫母亲的名字。
“秀芬!吃晚饭了吗?”
“没有!”
母亲一边说,一边出来探望。
“哦……,是秀秀!”
秀秀就是姨父们寨上秀疤子,脸上有一块疤。
秀疤子走进屋,母亲忙着找凳子给他坐!
秀疤子坐定便问母亲:“秀芬,听说你家有一头牛要卖呀?”
“你肯出价吗?”
“我怎么不肯出价呢?我是买牛卖的,如果你这牛值得上,我当然肯出;如果值不上,我就不肯出了!““我家牛,许多人都看过,他们都出得有钱,你看出多少?”
“你别去提做牛生意的人了!他们有的无心买你的,高高出价,好让以后别人来买,不出那个价,你不卖,永远也卖不出去。”
秀疤子挪了挪椅子说:“我们一伙做牛生意的去寨沙湾,我们就是这样的。我们先去问他,牛出多少价。他怎么说?——一千块钱牵去!他那牛最多值六百块钱。我一听他的话,故意说,这头牛不只值一千块钱!我宁愿出一千二!他高兴得要我牵去,但我撒谎没带钱,告诉他两天后去,结果我没有去了。现在有几个做牛生意的去问,他更夸张了,——一千六。他妈的,这人心也太狠了!可能这头牛无人问津了。”
继父很佩服他的嘴,夸奖地说:“是的,你们做牛生意的,那一个不是能说会道的?树上的雀儿,你们都能骗下来。”
秀疤子根本没在乎继父说的话,一本正经地问:“你们到底卖不卖?”
继父是位善良的人,他看见牛犊还没断奶说:“说实话,牛现在不想卖,再大一点儿再说。”
秀疤子点了点头说:“你这样说,还差不多!”
秀疤子叹了一口气,吐着烟圈,说:“刚才我在你们大路上碰到亚梦和她姥姥回去,怎么你们不留她们多玩几天?”
“留她们!她们说忙。亚梦说,她爸爸要去做生意,叫她回家去看屋。”
“唉!别去提杨再启了。昨天我到他三哥家玩耍,他也在那儿,他说你们很多坏话。他说,他出去几年,你们没去看他几个子女。还说,你们把亚梦带来的钱用了。你们这种亲戚不可靠,将来叫亚娟们别走了!”
母亲和继父面面相觑,各自无语。
秀疤子又说:“他妈的,像杨再启这种人,一点不长良心!你们对他这样好,他还反脸不认人。我们平田谁出来,说你们不好,我敢把头砍了!所以我把杨再启这人看穿了,我劝你们没必要去走了,更何况你妹又出去了,你去走他们也没什么意思。”
母亲好像有些怀疑,说:“他说吧!老天在上,它会长眼睛的。““说内心话,你们家送儿子读书这样贫穷,你们有什么,送他们什么,谁不知道?现在他回家来,说出这种话真不叫人!”
母亲这时愤怒了说:“现在他回来了。他三娘们和叔伯们在他面前说我们坏话,这是肯定的。何况他们是亲的?打虎不离亲兄弟嘛!以后不去理睬这一家人就可以了。”
“唉!他们是亲兄弟?那你又错了!有的是一个爹的;有的是一个妈的。看上去,他们都是亲的,实际上不亲。”
“甭管他的。只要他回来了,我们没必要去担心了。”
“现在肯定了。他说,叫他两个女儿出去打工,我们寨上几年后,没有人敢与他攀比!”
“现在他两个女儿长大了,能找钱了。他怎么不说疯话?原来他蹲监狱,怎么不说?真是忘恩负义!”
秀疤子看见志成挑水问:“挑水做饭了?”
母亲笑着说:“天快黑了哩!该做饭了。”
“哎呀,说这些闲话,我该走了。”
“忙什么?玩一会吧!”继父说。
“你牛不卖,我玩不是枉然的。”
“玩一会儿,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嘛!”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