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陆向红袍弟子寻得一间静室,将《五炽如来说黄雀经》刻录出来。
此经得自方田上人,又与黄雀上人有莫大干系。
虽然莫陆实在不知五炽如来又是何等人物,但即使只看名字,能以如来为号,想来极端强横,不是易与之辈。
而这经文似是金面佛那一支所修法门的进阶版,黄雀上人甚至与莫陆对谈时称其为真传。
对此经,莫陆起初还算重视,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一翻阅脑海中的经文记忆,就会召摄出种种被五阴炽盛火灼烧的八苦之景,随后无畏藏召出凶狂白猪,与苦景拉扯。
这一来一去,搅得莫陆苦不堪言。
夹杂两者交战间隙中,莫陆勉强聚集心神阅览经文,却发觉此经他读不懂!
莫陆翻来覆去,并未找寻到半点修炼要旨,连一点提炼法力的法门也无。
这本经书更像一本故事书。
经中佛理怪诞,大异于莫陆平时所见。讲述了一个个残忍愚拙的凡人愚夫,描绘一幕幕荒诞无稽的众生相。即使单纯作为解闷故事,也太过晦涩。
比如其中有一节,名为大竹禅师的僧人有一日召领弟子,坐堂示法。
他取一只狸猫出来,说:
“尔等往日学法,我问一句,能答十句。今日唯有一问,父母未生时,你在何处?应作何解?如若无解,刀剖此猫。”
弟子不能解,于是刀剖狸猫,作一餐斋饭。
第二日,大竹禅师好友烟隐禅师来访,听闻此节后脱下一只鞋子顶在头上。
大竹禅师叹曰:
“昨日你若在,那狸猫可得全命。”
言讫,烟隐禅师拍手大笑,所有吃下狸猫的僧人肚囊涨破,钻出一颗颗猫头来。
猫头齐声作佛偈曰:
“临河尽躺渴死汉,饭筐里坐饿死汉。”
……
莫陆只能猜想这经文故事与召摄来的八苦之景本是一体,相辅相成,缺一都不能得到修炼法门。
只不过受无畏藏影响,莫陆不能接触八苦之景。他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毕竟方田上人走火入魔在前,他也不知自己真的开始研读此经会出现何等诡变。
还不如拿来换取更安全的法门。
莫陆弹指,玉简中刻下最后一字,这一篇经文沉入记忆深处。
耳边恼人的颂念声止息。没有后续补充,残余的八苦之景尽数被白猪撕碎。
白猪得胜似得哼哧几声,载着无面菩萨远去。
莫陆体内七头怨蛆游走,平复下莫陆有些浮动的气息。他手持玉简飞出静室。
阅览经文片段后,红袍修士惊呼一声,体表燃起黑焰,将其那一层红袍烧却,露出其下镶嵌着一枚枚大小不一齿轮的皮肤血肉。
莫陆忽感一股不逊于筑基境界的威压汇聚,这齿轮修士足下丛生一块块锈蚀的矿岩,沿着他的身躯生长。
齿轮修士转瞬间化作一座布满锈蚀痕迹的铁像。铁像外表,黑焰如霉般附在其上。
铁像破碎,再无任何黑焰灼烧痕迹的齿轮修士钻出,他顾不得披上红袍,伸手一指。
机括转动,莫陆瞧见他身后的墙壁破开一个整齐的裂口,一个双目无神的凡人被推出来。他全身被金丝细网笼住,细网伸出一条条细丝攀附招摇,几乎是拖着他前进。
那破裂的铁壳,浮于空中,仍有黑焰点点,随齿轮修士召令,尽数扑到凡人身上。
黑焰如花般覆盖凡人每一寸皮膜。与黑焰的灼烧中,那凡人竟无半点痛苦之色,无来由的狂喜撕裂了他的脸颊。
他手舞足蹈,撞在细网上,皮肉削飞,筋断骨折,但即使如此都不能阻止他狂喜地呼声:
“我悟了!我悟了!众生皆苦,概因不奉五炽正宗!”
齿轮修士召出一片光幕,将凡人扭曲之态描摹其上,附带一条条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