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拍了,说话啊!”独眼人叫起来。
小眼睛男人停下,小眼睛里灼灼发光,用力在桌上一拍:“我想通了,托林寺与镜幻深渊有关,或许是某个人曾经到过镜幻深渊,归途经过托林寺时,在那里留下了这种标记。那么,标记里一定藏着某个秘密,而不是随意刻上去的。新月,新月,新月……你们说,为什么这人要刻三只新月,而不是三只满月、半月?按照人类的绘图习惯,满月最好画,画一个圆圈就能代表;半月也好画,画得跟水饺差不多就行。至于新月,两条弧线非常接近,近似重叠……”
丁峻心里一动,感觉对方说得极有道理,但他同时心存疑惑:“他们说的‘镜幻深渊’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三个月亮?”
可以想象,如果跟随雪姑娘的十天鹰来自古格的话,那个所谓的“镜幻深渊”一定在雪山深处的某地。
“没错,没错。”长枪客与独眼人同时点头。
“那么,镜幻深渊里有什么?托林寺里有什么?”小眼睛男人又一拍桌子,“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去托林寺!”
长枪客与独眼人同时摇头:“不不,咱们还是等雪姑娘到了再说。”
小眼睛男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每说一句话就拍一下桌子:“普天之下,只有镜幻深渊里能看到三个月亮……留下标记的人,一定是在提醒后来者,有件事是在新月初升的时候发生的。新月代表的是时间,十六呢?十六,十六,十六……”
丁峻也在思索那标记所含的意义,对阿拉伯数字“16”百思不解。当然,他也希望小眼睛男人能透露更多“镜幻深渊”的细节,以便于日后寻找。
长枪客不止一次地把右手拇指压在扳机上,眼神冷厉,已经起了杀机。只不过地窖内灯光昏暗,那小眼睛男人又太兴奋,所以没有注意到同伴的神态变化。
“你们再想想,镜幻深渊里有什么?”小眼睛男人答非所问,半吐半露。
独眼人有点泄气:“镜幻深渊里能有什么?空空荡荡,鸟兽绝迹。你别卖关子了,想急死我们俩啊?”
长枪客长叹一声:“唉,以为你真能琢磨出点什么来呢!故弄玄虚,害得我空欢喜一场。天底下宝藏成千上万,聪明人随手一划拉就弄来金山银山,像我们一样天天忙得要死,什么毛都捞不着一根。”
小眼睛男人低头一笑,嘴里又开始喃喃地念叨:“镜幻深渊发生过什么?新月初升时……为什么要留下阿拉伯数字?那标记是留给谁的……”
丁峻注意到,小眼睛男人一直都是有点娘娘腔的。现在,他双手垂在腰间,十指不停地做着各种屈伸、轮弹、兰花指、掂花指的动作,说话时的腔调也忸忸怩怩。即使在跟独眼人、长枪客交谈时,他的腿脚也在不停地变换位置,像是一名女舞者正在做着热身活动。
这些怪异表现,都变成了无数细微提示,由丁峻的视野传入脑海,陡然间茅塞顿开:“啊——对了对了,跳舞……舞者……舞女……托林寺舞者,托林寺十六金刚舞女……是了,阿拉伯数字‘16’代表的就是十六金刚舞女!”
第二十八章 兵人
所有谜题豁然揭开,丁峻的心情顿时无比畅快,恨不得马上摆脱困境,返回托林寺去。十六金刚舞女的壁画面积不小,要从那里找出什么东西来,亦不是件容易的事。
“咱们等了这么久,也没见石妙手出现,这家伙到底去了哪儿呢?这几天夜里我在这所宅子里上下翻腾了几百遍,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在天明时将家具、尘土恢复原状,真是累得够呛。虽然没发现什么,可我总觉得,石府地下,必定有更大的秘密,比如说,院内包括院外一百步之内,找不到一只蛇虫鼠蚁;地下的苔藓都改变了颜色,由青绿变成了紫红色。还有,我们在这里闻到的怪味,无法分辨它的成因,也没在其它地方闻到过……等雪姑娘到了,我就如实向她汇报。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发现更多蛛丝马迹。”小眼睛男人絮絮叨叨地说。
长枪客一直盯着绳网中的丁峻,长枪横在膝盖上,枪口对着小眼睛男人。
独眼人则不时地点头、微笑,似乎很用心地在听小眼睛男人说话。
“看那个管子——”小眼睛男人向铜板上方的屋角指了指。
那里有一根直径不超过一寸的铜管嵌在石缝里,外面露着半尺,垂直向下。管子的位置非常奇怪,如果是水管、通气管之类,都应该更粗一些,并且管口外缘必须有拧接的螺丝纹才对。
“我曾经从管子里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水被烧开的咕噜声、大风穿过弯曲通道后的凄厉呼啸声、无数虫子彼此啮噬的咯吱声、有人大声念诵咒语声……等等,现在又有声音传来了,你们听——”小眼睛男人站起来。
独眼人的耳朵动了动,努力倾听了一阵,茫然摇头:“没有啊?什么都听不到。”
小眼睛男人向前走,到了铜板旁边,猛地纵身一跃,双手抓住那铜管,把耳朵凑在管口上,像一只巨大的猿猴一样吊在半空中。
“这次传来的是哭声。”他眯着眼睛,几乎要将一只右耳全部塞进管子里去,“很清晰,就是一个婴儿在哭。我能听出来,孩子饿了,该喂奶了……”
长枪客突然举枪,由背后瞄准小眼睛男人的后脑。
独眼人一把按住枪管,慢慢地压下来,然后举起双手,做了个“抓住、猛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