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兵的心情也有很大的好转,他开始试图去尽快学会坦然地面对可能的死亡。他不顾医生和护士的劝阻,坚持和小丁离开了华西医院。然后,他尽可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公司,他的员工都发现了,老板今天气色很差,但是,他知道伪装,精神出奇地好。陈总开始工作,他让财务部门把公司欠员工的工资和内部的集资款的明细清单,都报给了他。
他打了好多的电话,语气都是很柔和的,他让每个人都感到很亲切。
在给银行胡行长接通电话的时候,陈宏兵更加诚恳地道歉:“胡行长啊,是兄弟我陈宏兵的企业做得不好,您没有能够给我贷款,是我们自己咎由自取,哪能够责怪您们呢?您们这也是为人民的钱财负责啊。我陈宏兵怎么能够拿钱和礼物来腐蚀您们呢?”胡行长听到陈总的电话,不知道说什么才最稳妥,但他知道陈总并没有想听他回答什么。行长放了电话,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陈宏兵,这个陈总,是不是喝多了酒啊,但他看看办公室墙上的钟,时间才上午十点。对此,胡行长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陈宏兵让财务部经理,准备好借款的相关手续。他和许小露通了一个电话:“小露,陈哥非常谢谢你的支持和帮助。下午到钱总他们那里办理借款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许小露本来是想好事做到底的,但她听陈总这样说,她笑嘻嘻地回答:“陈总,我也正好下午有点事情。那我就不去钱总公司了。”停顿一下,许小露又对他说,“陈总,许总那里,我觉得你已经拖得太久了。我觉得你也是大男人,应该主动点,虽然许哥还在宽容你,但是……”
陈宏兵的肝区开始剧烈疼痛,他这才觉得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这句话千真万确。他苦笑了一下:“小露,我知道许哥公司的规矩,他的每笔借款,其实可以推迟半个月的。他至今还在忍耐,没有对兄弟我下手,也算是仁至义尽。请你尽快转告他: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办!”他放了电话,开始喘气,疼得直冒冷汗。他想许小露啊,你毕竟还年轻,我陈宏兵十八岁从广元市区来成都上大学,在成都混了已经二十多年,可以算是老江湖了吧?何况与许量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他虽然仗义,但他的钱是不会仗义的。最近,自己身边总有陌生小伙子出现,这是什么意思?我陈宏兵知道。这是许量这条大鲨鱼在资金的海洋中游弋,他在守卫他的金钱。
下午三点,陈宏兵先吃了一大把药片,然后,带了公司财务部门经理,亲自去东方富源公司,办理了借款八十万人民币的相关手续。陈宏兵是和副总经理韦伟办理的相关手续,钱总有事外出了。陈宏兵让韦总一定要代他向钱总,表示最深切的谢意!陈总对区区八十万的借款,过分的谢意,差点让韦伟产生怀疑。他本来坚决反对钱总借款给陈总他们公司的,用什么公司的应收账款抵押啊?
钱总这样决定,基本上这是信用放款了!因为这笔单子是许小露介绍的,韦伟没有吃到一点回扣,他心里不爽快。但是,他从钱老板那里,看到了他对美女许小露的渴望。所以,他在猜想:也许老板放这笔款,其实是做个豪爽样子,给许美女看的。要不然,自己故意向钱总提出,要让许小露个人,为陈总公司的这笔借款作担保,钱大富怎么回答自己的呢?他说了两个字:“胡扯。”
这声“胡扯”,仅仅两个字,让韦伟产生了反叛之意。他虽然做东方富源公司的副总时间不久,但是他的能力和社会关系,已经上了很大的一个台阶。他知道钱总派的亲信,一直在制约和监督自己,所以,韦伟私下挣钱,非常小心。
陈宏兵终于办完事情,他让公司的司机把自己送回了家。小丁已经站在家的窗户前,望眼欲穿了,她知道哭泣并不能够改变陈宏兵的病情,她现在选择了坚强。
她在家门口接到了筋疲力尽的丈夫。陈宏兵回到家里,在老婆的帮助下,一身瘫软地躺上了床。他在关手机之前,想了几分钟,给许量发了一个短信息:“许哥,我们的事情应该了结了。兄弟先向你表示歉意!我两天内将和您联系。我们见面谈。”
许量接到张娅的电话的时候,正好准备下班。他们决定今天见面,好好聊聊天,地点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成都西门送仙桥旁边的蓉锦一号,吃饭。这里,环境幽雅,靠近成都的母亲河府南河。
许量没有像往常一样,给谢丽打电话请假,她好像已经不关心自己的动向了。许量心中,也逐步接受和习惯了谢丽的冷淡。
晚上,六点半,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约会的地点。他们相视一笑,找到预订的座位坐下。蓉锦一号建在锦江河边。他们两人坐的位子,在露天的河边,是这里最好的位子。他们进餐的时候,可以听到滔滔的河水,时间一般地流逝。许量看着张娅,她更有味道了;张娅看到许量瘦了不少,却更加有精神,对此,她感觉很满意,觉得许量如果以后没有了她,也能够过得很好。情人的感情,对女人而言,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带上很浓的母爱的成分,她心中的痛,忍耐一下总会过去。
在这段时间,表面上,他们好像什么矛盾都没有一样,但心里知道,现在他们的内心,已经是沧海桑田,原来的深爱,已经被时间和命运收割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应该重新种植什么:是重新种植情人的爱情,还是退回友谊的天堂。
许量提议自己和张娅喝点红酒。他们两个人好像刚刚认识一样,许量越来越绅士,张娅越来越淑女。他们坐在一起,但他们之间的心理距离,却是越来越远。许量是20世纪80年代的文学老青年了,他内心很难受,知道人生其实就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过程,他和张娅的感情是“从无到有”的,现在应该“从有到无”了,他想骂人,却不知应该骂谁。张娅想到了歌手阿木唱的一首《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的歌曲,心中的感伤,好像身边的锦江,一江春水东流而去。他们相互望着对方,面对命运变幻,感慨万千。
在红酒和轻音乐的陪伴下,许量告诉了张娅,他内心感情世界的困惑。包括谢丽可能离开成都,去澳大利亚的情况。张娅对此表示了抱歉,她和许量轻柔地碰了碰红酒杯,她告诉许量:“新的商务会所,将不再是君悦会所了。它将叫资本之鹰商务会所。”许量听了很高兴:“资本之鹰?名字真的不错。”
张娅笑道:“不过,这个名字还是李主任,李刚取的。他建议我把资本之鹰商务会所做大、做强。”许量点点头,他观察李刚很久,也防御了很久,但看他一直没有进攻的任何意图,也坦然地接受了张娅提起他的名字。
许量知道张娅和李刚,走得越来越近,他们现在已经是什么关系?他对此没有再作判断。许量想,既然是情人,不管情感有多长久,有多浓烈,分手只是早和晚的事情。既然张娅已经开始作出远离自己的选择,那么顺其自然吧!自己已经是很成熟的男人了,许量只用了两大口红酒,便压抑了内心的苦楚。
然后,他们非常冷静地谈到了他们合作的东方富通公司的股权的处理问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张娅提出,会所的股权全部归她,东方富通公司的股权,全部归许量所有。许量没有太伤感,他知道东方富通公司经过这几年的发展,现在是成功和危机并存。
应该分手的时候,他们拖延了几次。
张娅看到许量不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