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航一怔,神情有些尴尬,正要说话,陈秋娘一摆手,说:“别,我自己走。”她说完这句,又朗声对张赐说:“你别唧唧歪歪的气坏了身子啊,你重伤未愈,要心平气和啊。你人虽然恶毒无礼、见识浅薄,但无奈本姑娘一直很善良,所以临走之前,还是奉劝你一句:修身养性,别哪天被自己给气死了。”
“反了,反了。”张赐喝道。
陈秋娘已转身,步履轻盈地出了队伍。只不过,走了一阵,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临邛府到眉州一路上大多数都是大山,她又不熟悉路况,又没有可以傍身的功夫,若是又遇见歹人,真是哭都没法哭。
哎,真是意气用事。刚才若是冷静一点,想到这里的路况,就是死皮赖脸都要求张赐好歹把自己送回**镇再说啊。如今可是好了,逞一时口舌,落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些,她还真觉得这张赐太狠心了,好歹回了**镇再来说说这些吧。居然把她一个九岁的小丫头丢在荒郊野外。她虽然颇有智慧,能够与敌人周旋。但若是遇见老虎、豹子什么的,这些猛兽可不会讲什么道理的呢。
怎么办?她走了一阵,就在官道上一处大石头上歇息。她思索片刻,还是想等张赐的军队开拔过来,她跟着军队回去。
她便坐在那石头上歇了许久,总算见到张府的军队开拔过来,往眉州**镇方向走。
陈秋娘想喊张赐,无奈那马车很快就过去了。那江航骑在马上也像是没理会他的。而陆宸大约是带了他陆家的水师走别的路去了。
陈秋娘索性就坐在石头,等着运输辎重的队伍一起走。毕竟运输辎重的队伍肯定走得慢。
等队伍都过去了,陈秋娘才发现张府居然没有辎重队伍,像是先前的大船、火炮都不曾带回来似的。前面是骑兵,之后是张府的马车队,之后又是骑兵护卫,再后面就全部是步兵了。
这一次,张府的护卫队伍开启了急行军模式。整个步兵都是快速跑步前进。陈秋娘慌了,立刻也跟着跑了一阵,最终还是不得不承她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人家张府的护卫都是特种兵系列的素养。这种急行军之下,不一会儿,陈秋娘就累成狗瘫在路边的石头上喘气,而张府的护卫队早就没有了踪迹。
她沮丧地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在路上。rs
第105章 期待
“你大爷的,小张赐,以后不要落到老娘手里。【本书由】”陈秋娘捶着腿,嘴里骂骂咧咧的。
她先前只想着张赐这般做,她就可以与他楚河汉界撇清关系,从此之后,他那些麻烦就统统与她无关了。她就可以与陈文正继续开饭店,继续自己的饮食帝国构建了。
她那时压根儿就是兴奋过度,没想到这荒郊野外,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的。猛兽什么的又不会听她摆事实讲道理的,依靠武力值没有胜算啊。
此时此刻,陈秋娘只觉得心焦心塞心里愤怒,至于身体,刚才跑了一阵,简直筋疲力尽。
她半躺在石头上歇了片刻,看着大山分割下的天空漫天霞光,那一轮硕大浑圆的落日就要坠下山去了,飞鸟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飞入山林。陈秋娘看着这暮色扑腾而来的景象,不由得想起武松打虎的场景。当时,武松似乎就是看到硕大浑圆的落日坠下去,逗比喝酒上山的武松就在石头上睡觉,吊睛白额的老虎就出场了——
老虎!陈秋娘看了看这荒无人烟的山间。这虽是官道,却还是阴森得可怕。什么鬼魅啥的,她不怕。她就怕猛兽歹人啊。
“你大爷的张赐,若不是你唧唧歪歪说会亲自送老娘回*镇,陈文正就接我回去了。你大爷,你妈,问候你全家。若不是你装逼犯二来救我,人罗皓说不定就亲自送我回去了,还跟我合作经营饭店了。你大爷,你大爷——”陈秋娘咬牙切齿地骂,挣扎着站起身来快步往前走,期望在落日来临之前,能到达最近的驿站,好歹能遮风避雨一下。
陈秋娘一路咒骂着张赐,一路狂奔。山间的那轮落日终于坠到了山下,漫天的霞光逐渐褪去。暮色如潮水席卷,天光像乏了油的灯,终于在暮色的不断侵袭下暗淡下来。
天上一轮月,像是被谁恶作剧捏了一把。椭圆椭圆的,丑得不堪。不过,那月光倒真是朗净,照得四野甚为明净。陈秋娘又累又饿,再也跑不动,只趁着月色机械地迈着双腿向前,以期望找到一个合适过夜的地方。
大山的晚上,朗净的月也只持续了片刻,山里便起了雾。空荡荡的山里总是有阵阵的阴风吹来,带来兽类的嘶鸣。夜鸟诡异的叫声。饶是山里长大的陈秋娘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也觉得十分慎人。
不过,老天待她不薄。在她不知道多少次诅咒张赐之后,路转过一个弯道之后,看到前面似乎有灯火的模样。隐隐约约的在茂密的树林里,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莫不是我幻觉了吧?”陈秋娘暗想。之前一直希望能找到人家或者驿站歇息,若能讨要一些吃的更好。但如今,看到了灯火,她却又有些犹豫了。心里想万一那灯灯火之处是歹人该如何是好?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她正在犹豫之际,两边山上便有野兽嚎叫得此起彼伏。算了吧,就算是歹人也好歹比野兽撕扯强。她想到这些。迈开步子就大步向那灯火之处而去。
灯火之处是官道旁少有的开阔地,主人家遍种的竹子,掩映了房屋。陈秋娘在竹林外休息片刻,才鼓起勇气走那黑黑的竹林小径。
穿过竹林小径,月光倾泻之下,那一座小木屋就看的清清楚楚了。那是典型的蜀中木建筑风格。院墙是竹篱笆排成的,柴扉小门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拦一拦小型的野兽,若真是大型的野兽还真拦不住。木架子房,看起来一间堂屋,左右两间卧室。转角是一间厨房,还外带延伸出了一间一般作为茅厕或者猪圈的地方。
此刻,那一盏幽幽的灯盏就在堂屋左边房间里跳跃着火苗,像是谁还在灯下挑灯苦读似的。
陈秋娘站在柴扉前,听着周遭野兽的嚎鸣,毫不犹豫地敲了门。她很有礼貌地敲了几下,屋内没有人应答。她站了片刻,又敲了一下,并且硬着头皮问:“请问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