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之前,宋澜最在意的问题是:
为什么弟弟要比我讨人喜欢?
为什么我要每天学习读书,阿池却只用吃喝玩乐?
为什么我和阿池做了同样的错事,只有我要挨跪受罚?
这些问题他深埋在心里,只有一次不小心在爸爸面前抱怨出了口:“……为什么只有我要写毛笔字,阿池却不用?”
爸爸摸了摸他的头,说:“因为阿澜很聪明,以后要管理整个宝木集团,而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爸爸把他手中的毛笔放置到一旁,然后把他抱起来,说:“算了,今天不写了,待会儿我去帮你和爷爷说。现在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眨眨眼问:“阿池也去玩吗?”
爸爸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只带你一个。”
因为爸爸是宋澜最喜欢的人。
所以宋澜相信了爸爸的说辞。
直到七岁那年的圣诞节,母亲眼含恨意地掐上他的脖颈,宋澜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父亲说的话是不对的。
他不是因为聪明,才被家人严格要求的。
他只是单纯地被他的亲人所憎恶。
于是那天之后,宋澜心中最在意的问题就变成了:
为什么?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当结论深埋于心底,证据就变得分明。
自那天后,宋澜看到了许许多多他被怨恨被憎恶的证据。
他看见母亲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多次用不甘又厌恶的眼神看向他。
他看见自己失足掉入池塘后,奶奶站在旁边冷眼相看,直到他快要溺死,才凉凉开口,让人把他救出来,还嘲讽道:“怎么这么大了,还没学会游泳。”
他看见爷爷独自在书房看他写的毛笔字,目光欣慰中又带着古怪,可当爷爷拿起宋池胡乱画的花草时,目光又渐渐变得宽厚而又慈爱。
……
可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讨厌他呢?
小宋澜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他只是一日比一日变得沉默内敛,举手投足都优雅从容,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
可他依旧被他的亲人所憎恶。
直到十四岁那年,宋老太太信仰上邪教,并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身上留下符咒。
奶奶让人在他后腰刺咒那次,他疼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听见奶奶喊他为“孽种”,骂他的母亲为“贱人”。
十四岁的宋澜想了整整三天,把书上那句“异卵双胞胎的生父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偷偷找时间去了一家亲子鉴定中心。
他给了亲子鉴定中心两份样本。
一份是自己和妈妈的。
一份是自己和爷爷的。
其实他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的孩子。
但因为父亲长年不在家,他没办法拿到父亲的头发,所以只好拿了爷爷的。
他原本想得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