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生忽然笑了:“这话我不爱听,我说大侄子,讲话要有根据,不然在这位刑侦科长的面前说不好我会告你诽谤啊。”
“这个……,就当年轻人在讲故事,大家随便听听,如何?”一直不作声的刑侦科长忽然插了一句。
“好啊,那我就听听你们父子两个怎么演这场戏,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保留控告你们的权力,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黄玉生的脸孔一板,冷然的对陈浩说道。
“你要的一切我们都能给你,就怕你心脏的承受能力不够强。”陈浩讽刺的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看紫娟,紫娟此刻坐在窗前已经面无人色了。他犹豫一下,来到紫娟的身边,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紫娟,要不然你去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和你的关系不大。”
紫娟看了看他,没有做声,眼里满是乞求的神情。
“对不起紫娟,我知道你很爱你的爸爸,可是现在就算我想救他也没有办法了。”陈浩的语气中有一种无奈的味道,紫娟的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她向窗外转过脸去。
黄玉生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强硬,但是谁都听得出来此刻他已经色厉内荏了。他在心里暗自盘算:只要娟子不出卖我,这个难关就能过去,毕竟赵元和曹子煌不可能死而复生。想到赵元和曹子煌,他的冷汗忽然流下来了:原本他们告诉我说郑天豪父子都被解决了,可是现在不也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他伸出手神经质的抓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再次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黄玉生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不信这次会栽了跟头!
“黄叔叔最初布局的思路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能按照自己经历的顺序大致理出一条线索,下面我要讲的内容有什么遗漏,还希望黄叔叔帮我补充一下。”陈浩好整以暇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徐紫娟的旁边。
黄玉生冷笑一声,不再搭腔。
“六月里的一个星期六,我和柳红药约好晚上见面,可是傍晚的时候我却莫名其妙的被一辆出租车撞晕了,醒过来的时候我感到浑身无力,身上到处都在痛,而且很恶心。当时我着急要去见柳红药,所以没有和司机过多理论,只是留了他的名片,让他送我去苹果园红药的家。
“在红药的家里我意外的发现她原来有一个病入膏肓的男朋友,见到我以后,她所感受到的意外并不亚于我,因为她并没有和我约定在那天见面。可是因为我撞破了她的秘密,她不得不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她的故事快要讲完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发生了错位,就是说,本来上午我们约定了晚上见面,可是她却说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我的音讯了,经过确认,那天是6月19日,而我一直以为是12日。震惊之下,我发现自己丢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我的身上多了一些不属于我的物品,换言之,我丢失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个星期的记忆。
“对我来说,这种事情只在科幻故事或者电影里面才看得到,因此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找回失去的记忆。
“要寻找记忆的想法并不是当时就有的,因为在我离开柳红药不久,她的男朋友就抱着她一起从六楼上跳了下来。——当时我就在楼下不远的地方,试图挽救他们的性命却没有成功。罗健当场死亡,红药被我送入了医院,接下来几乎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的心思都放在红药身上,没有过多考虑失去的记忆的问题。这个就连黄叔叔也没有想到吧?”陈浩看着黄玉生,翘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黄玉生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上去让人感到高深莫测。
郑天豪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海淀公安分局刑侦科科长刘海生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只是入神的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副雪原壁画,房间里只有徐紫娟在痛苦的看着陈浩。
陈浩并不因为没有受到关注而沮丧,仍旧兴致勃勃的往下讲了起来。
“红药变成了植物人,让我下了最后的决心和妻子分居,我扔掉了原本就不该属于我的工作还有优裕的生活,搬到了红药的家里。
“我在红药的身边苦苦守了半个月,可是她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而我的积蓄变得越来越少,与此同时,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的欲望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于是我请姐姐来北京替我照顾红药,我自己开始调查没有记忆的那七天里我究竟做了什么事。
“本来我的衣兜里面有一张纸条能指引我顺利找到问题的关键,可是那张纸条恰好放在我从来就没有用过的一个口袋里面,而我从来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个放手表的小口袋,因此这个最直接的线索在洗衣服的时候毁灭了。我找了催眠专家对我进行催眠,催眠的结果是失去的七天里,我一直和鬼魂为伍,并且我反复提到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子,因为她的爱人而跳楼自杀了。——这件事情让我感到震惊,从催眠结果看,红药还没有自杀的时候我就已经通过鬼魂知道结局了,这让我对鬼神之说开始半信半疑了。
“另外一个比较显眼的证据是一张机打的饭店发票,落款是阿秀酒家。我找到阿秀酒家,并且见到了当初接待我的名叫招弟的服务员,她也给我提供了间接的证据,我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已经是鬼上身了。——通过她的指点,我来到酒店附近的一个小区,在1205房间找到一个叫常灿的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常灿见了我以后立刻对我大打出手,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了解到我曾经打过他,并且提到跳楼的女孩子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给了我又一个间接的证据,我越来越相信催眠结果了,就是说,我真的在那七天里面见过什么鬼魂。在和姐姐交谈的过程中,我隐约提到了自己遇到的困难,姐姐提醒我为什么不找那个出租车司机谈谈,于是我打通了司机的电话,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司机在半个月前,也就是我发生车祸的第三天被歹徒抢劫并杀害了。司机的死隐约让我感到不安,可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不安。
“接下来我再次去找常灿,可是他已经搬家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离开那个小区的时候我顺道去阿秀酒家,打算看看招弟,服务员告诉我说,招弟已经回老家四川了。——其实招弟已经于前一晚因煤气中毒,和另外两个同住的女孩子死于非命,酒店为了不影响生意,严格命令服务员不得把这件事情向客人透露。如果当时我知道招弟去世了,必定会产生更大的疑虑,可能就此提高警觉,然而酒店的举措却在无意中给黄叔叔帮了个忙。
“第二天,我凭借残存的一点记忆找到小椿树胡同里的香椿树洗浴中心,并在那里找到了失去记忆的那七天里面的用我的口气写下的全部记录。
“那个记录写得非常精彩,我早就该明白,以我的水平根本就写不出那么好的东西,可是那个故事彻底打动了我,并且方方面面的证据都在告诉我,那里面讲述的都是事实。从故事里我也明白了,所谓跳楼的女孩并不是指红药,而是另有其人。因此,没有半点犹豫,第二天我立刻启程去寻找故事里的阿蛮。”
讲到这里,陈浩回头看了看徐紫娟,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而徐紫娟则早已羞红了脸。
黄玉生仍旧老僧入定一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郑天豪一口一口的啜着早已经没有颜色的茶水,刑侦科长刘海生则百无聊赖的玩弄着一个汉白玉的镇纸。
“阿蛮的性情和记录里面讲述的几乎一摸一样,这更加让我对记录坚信不移。为了不让阿蛮再次自杀,也为了让她的母亲安心,我决定立下一份遗嘱,声明等我死后,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阿蛮。——这没有什么不妥,我的命是阿蛮救下的,我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送给阿蛮来报答她的恩情,何况是死后的身外之物。
“几天以后,我再去找阿蛮,可是阿蛮和她的母亲已经搬家走了,她只是把她保留的那份遗嘱撕碎了还给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