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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临大夏第四十章　忠愤气填膺

并州乃是天下十三古州之一，往西是滔滔黄河水，往东则是连绵不绝的太行山脉。往北出了雁门关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南方则是跟洛阳城隔河相望。

因为不知道胡人具体的行军时间，所以赵凯等人一边查探地形一边快马加鞭，终于在十日之后抵达云中城了。

云中城乃是云中郡治所之所在，再往前就是完全处于胡人掌控之下的雁门郡了。想要了解雁门关附近的地形，直接去找史怀忠或者王志远就行了，所以赵凯只是打算在此处稍作停留，然后便返回晋阳城备战。

赵凯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胡人大皇子达尔干正率领五万大军一路向南，想要在胡人大军行动之前扫平障碍。不过达尔干在胡汗面前虽然自信满满，等到真正进攻之时却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的顺利。

主要是云中郡各县的抵抗实在太强烈了，达尔干五率领五万大军四处突击，耗费了十余日的功夫才攻下五座县城，兵力同样折损了五六千人。几乎是每攻下一座城池就要耗费将近千余骑兵，所以达尔干近来心情难免暴烈起来。

拿下五座县城之后，达尔干率领亲自率领三万大军直扑云中城而来，似乎是准备以绝对的兵力优势一雪前耻。

云中城之中此时还有守军五千余人，除了二千边军之外，其余三千余人皆是本地的郡国兵。除了这些兵士之外，城内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了。大部分青壮都已经携家带口逃往南方，留下来的大都是一些年老体弱之人，实在是走不动了，所以不得不留了下来。

此番为了施行王志远层层消耗的计划，丁建阳和苏泰早已联合下令雁门关到晋阳城这一路上的郡守县令全部死战不退。不过普通百姓并不在此列，所以大部分百姓听闻胡人攻破雁门关的消息之后尽皆逃往南方去了。

当然了，虽然丁建阳和苏泰命令他们死战不退，不过胡人真正兵临城下之时不可能全部的郡守县令都会死战不退，毕竟小命只有一条，达尔干攻下的五座县城，其中就有一座是县令直接开门投降了胡人。

云中太守魏文浩倒是没有想到赵凯会在此时赶来云中城，不过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这位晋王殿下此来虽然是为了查探地形，却也未尝没有督军的意思，毕竟胡人大皇子率领的三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

魏文浩能够在云中太守的位置上一坐十数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所以见到赵凯之后立即拍胸脯保证云中城就算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开城纳降，不过晋王殿下身份尊贵，此地又是濒临前线，还是早早返回晋阳城为上策。

赵凯同样知道此时不能逼的太紧，所以虽然看出来魏文浩没有死战的决心，勉励几句之后终于还是准备先行返回晋阳城了。

城西，酒肆之中。

因为城中百姓大都逃难去了，此时整个云中城除了来来往往的巡逻军士之外，大部分街道都是空荡荡的，赵凯辞别了魏文浩之后并没有立即出城，而是带着众人寻到一处酒肆坐了下来。

此时百姓大都逃难去了，城中各种商铺同样没有几家继续经营了，这一处酒肆也是赵凯走了三条街才寻到的。

酒肆之中摆开五六张桌子，掌勺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翁，而她老伴则负责给客人们端酒上菜。

赵凯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有两张桌子已经被客人占了。其中一名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文士，此人约莫二十余岁，身材略显瘦削。最为引人注意的是此人桌子上摆着一把连鞘长剑，饮酒之时还在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的长剑，似乎是若有所思。

另外一桌也是只有一名客人，却是一名角色女子。赵凯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居然有些失神了，本来以为苏凌雪和裴紫衣已经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不过此女在姿色方面比起她们却是更胜一筹，就连赵凯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见此女身穿一袭雪白色长衣，举止之间落落大方，而其身边则靠着一只琵琶，既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像是名动一方的琵琶大家。

看到又有客人上门，掌勺的老者似乎并不在意，之时看了一眼赵凯等人，然后淡淡问道：“客人要些什么？”

“给我们每人带上三斤熟肉，路上用作干粮。然后再上几个小菜端来，加上一壶酒即可。”玄悲和尚对于看剑书生并不在意，不过看到那名白衣女子却似乎颇为忌惮，跟店家回话之时还是忍不住悄悄的盯着那名女子。

看到赵凯似乎还在沉迷于那名女子的姿色，玄悲和尚上千一步对着赵凯低声道：“殿下当心，若是老僧所料不差，那名女子已经是宗师境界的高手了，只是却不知是敌是友。”

“无妨，此女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又不是胡人，想必只是偶然路过此处，跟我们关系不大。”虽然赵凯比较惊讶于白衣女子居然已经是宗师境界了，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城中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此时倒没有太在意。

根据魏文浩的消息，达尔干的三军大军最早也要明日才能到达城下，所以赵凯此时倒是并不急着离开，三人坐定之后，老妇开始先给桌子上提了一壶酒。

看到老妇眉目之间尽是愁色，赵凯开口道：“老人家，胡人就要打过来了，朝廷已经下令疏散城中百姓，你们怎么还在此处？”

“我跟老伴年纪已经大了，根本就走不了多远，而且我们都是大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早死晚死又有多少差别？只要我儿子能够带着妻儿逃出去，我们老两口就没有什么挂碍了。”听到赵凯的询问，老夫絮絮叨叨的说着。

“阿弥陀佛，老施主放心，朝廷已经下令云中城守军死战不退，想必令郎一定会带着妻儿逃到安全的地方。”听到老妇的话，玄悲和尚忍不住出声劝慰道。

“多谢大师吉言。”老妇对着玄悲和尚道谢完毕，自去后厨帮着自己老伴。

酒肆不大，只是在街角搭了一个棚子，此时从里面往外看，城中尽是一片萧瑟。虽然明知道这是战争来临之前的景象，赵凯还是忍不住叹息道：“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

“好一个忠愤气填膺！眼下胡人大皇子达尔干的三万大军虽然明日才到，不过胡人先锋队想必今日必能到达城外，不知这位兄台，可否敢跟在下一起去会一会胡人先锋队？”听到赵凯吟出几句残句，旁边的书生遥举一杯对着赵凯问道。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又因何到了此处？”赵凯端起酒杯回敬一杯，然后开口问道。

“在下郭文通，乃是冀州人士，闻说雁门关破胡人大军入境，所以辞别父老前来此处想要上阵杀敌。”

“郭兄高义！只是却不知郭兄为何如此肯定胡人先锋队必然会在近日到达？”

“胡人大皇子达尔干乃是军中宿将，此番奉命率领五万大军攻略各县早已是人尽皆知之事。眼下云中郡虽然还有几座县城未下，不过云中城却是最为紧要之处，只要此战能够拿下云中城，其余几座县城必然望风而降。所以达尔干大军虽然明日才能赶到城外，在下却料定胡人先锋队近日必然赶来此处探查。”

“听说胡人大皇子达尔干与四皇子格鲁不合，不知郭兄对于此事了解多少？”听到郭文通似乎对于湖人部署比较了解，赵凯忍不住问起达尔干跟格鲁之间的关系，按照自己之前的谋划，分化和对立两人也是破敌之策之一。

“达尔干和格鲁确实不合，不过眼下胡人大汗巴托尚在雁门关坐镇，所以一时半刻两人是不会闹起来的。而且达尔干虽然有些冲动，却还不至于鲁莽，他自然知道眼下不是跟格鲁翻脸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却忽然听到城头上大钟之声响起，黄老道沉声道：“想必是胡人先锋队已经到了城下，所以城楼上的士卒正在鸣钟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