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川树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拍他的脸,他不开心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又双叒被一个完全陌生的成年男性抱在了怀里赶路。
虽然这个叔叔也有胡子,但看起来可比上一次遇见的那个叔叔黑得多也凶得多。
他穿着厚厚的、带毛绒绒领子的羽绒外套,把春川树整个裹在自己的衣服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因为走得实在太不平稳,所以春川树还以为这个叔叔是腿脚有什么问题,他正想说“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哦”,可一张嘴,就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进了嘴里,一下就化开了。
春川树诧异地忘记了说话,从陌生叔叔怀里挣出来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他们是在漫天的风雪里。叔叔走得摇摇晃晃也不是因为腿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积雪实在是太厚了,他要非常费力地把一只脚从雪里拔出来,再小心翼翼地试探性踩进雪堆里面。
“哇!”春川树艰难地从这个叔叔的羽绒外套里抽出自己的手,接住一片大大的雪花,赞叹地说,“好好看哦。”
叔叔暴躁地抓住他的手重新塞进自己衣服里,“喂喂,你这小鬼,能不能有一点该有的危机感?!你刚才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
春川树非常震惊,一时信以为真,又完全想不到什么情况会让自己差点死掉:“什么!真的吗叔叔?为什么啊叔叔?”
男人看到他这种反应,太阳穴上的血管跳动了两下,“你这小鬼!竟然还问我为什么!穿着单衣躺在雪地里睡觉!连这种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你家肯定不住在长野附近,说!你是不是夏威夷来的?!”
“……夏威夷?”春川树疑惑地重复这个地名,脑袋上浮现出更多的问号,“我不是,我的家在米花町。”
那个男人看怀里孩子还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实在相当无聊。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和孩子发火,只是怕他再睡着会出事,才会这么凶的吓唬他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么小的孩子,绝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这种风雪中的深山里。
“和家里人一起来玩的?”
“不是啊,”春川树乖乖回答,“爸爸出差了不在家,有个哥哥说让我去他家住。我在他家,睡着后再醒过来,就被叔叔你抱着了。”
“啧!真是没有警惕心!你爸爸知道你和那个哥哥走吗?”男人自以为严厉又吓人地诘问道。
“好像……不知道?”被这个叔叔指出后,春川树也感到好像有点不妥,有一点点心虚起来,“我爸爸应该也不知道我跑到这里来了……”
听出孩子终于意识到不对,男人的口气好了一些。他颠了颠怀里这个命大的孩子,感觉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要不是为了追击重要的犯人,他也不可能会在这种该死的天气进山。如果没有遇到他,这个孩子必死无疑。
“别担心,我是长野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警部大和敢助,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然后抓住那个拐走你的男人的!”
春川树听到这句话,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大和敢助有点不爽地问:“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小鬼,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像警察?”
……不是啊,你为什么要抓安室哥哥?
春川树眨了眨眼睛。有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被热气熏成了一颗颗细密的水珠。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叔叔的话,理解起来比别的人类困难多了,让他震惊的频率也特别高。希望别像另一个叔叔那样,出现什么差点震碎他三观和自信的大事件吧。
春川树在心里默默祈祷,然后天真地问:“所以……敢助叔叔是警察?”
“废话,我不是刚刚说过吗?!”大和敢助开始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脑子冻出了什么毛病。
“你刚刚说你是‘警部’嘛,”完全不懂警衔的小朋友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但语气里却夹杂着雀跃,“敢助叔叔,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唉,这个是你的真名吗?”
“真是奇怪的小鬼,当然是真名了,要看我的证件吗?话说,你认不认字啊?喂,你在偷偷开心什么啊!”
春川树软软地靠在这个人类的胸膛上,完全不受影响,高高兴兴地认真逐一回答成年人的问题。
“我不是小鬼,我认字哦,”他轻声说,“我是在为知道叔叔的名字开心嘛,不过并没有偷偷的,是正大光明的哦——叔叔,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也要记住我哟,我的名字是春川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