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海捕公文丢了,既不能到这里求救,又无法返回安庆府,这到底应该如何才好?”
一个人喝酒,连喝连斟,不知不觉把一壶洒喝得滴酒不剩。
闷酒容易醉人,他摇摇酒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正要叫小伙计再送一壶来,只见小伙计笑嘻地双手捧着一个大碗,上面冒着热腾腾的气。放在铁尺王面前,原来是一大碗三鲜汤面。在桐城县吃鲜虾仁是不简单的,这碗三鲜汤面看上去有一大把虾仁。
铁尺王伸手拦住小伙计,问道:“小伙计,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谁让你送来的?”
小伙计笑嘻嘻地说道:“客官,一个人喝闷酒,是会伤人的。你老已经喝了一壶了,那一壶是半斤白酒,能够醉人的。客官一个人在客地,保重身子,还是很重要的。”
铁尺王哦了一声。
小伙计笑嘻嘻地说道:“这碗三鲜汤面,是小店拿手的面食,是孝敬你老的。这盘小水粑,是我们敝地的名点,请你老尝尝。酒醉饭饱之后,请你老到后面去歇着去。”
铁尺王此时对酒竟全无兴趣了,他点点头,也含着笑容说道:“你们店里都是这样对待客人吗?”
小伙计摇着头说道:“来的客人喝一壶酒,我们都要送一碗三鲜面,外带一盘小水粑,我们非要卖老娘不可。”
铁尺王笑笑说道:“为什么对我要例外?”
小伙计坐着不肯说。
铁尺王笑着问道:“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小伙半支支吾吾地,终于不好意思地说道:“客官,因为你老身上没有银子了,所以才有人送给你吃。”
铁尺王闻言一震,霍然站起身来,伸手抓住小伙计,问道:“是谁叫你送来的?你方才那些话,都是别人教你说的,对不对?这个人是谁?现在那里?快说!”
小伙计意外地吓白了脸,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店里还有三五个人在喝酒,老板正在菜案上切肉,根本没有注意到小伙计。倒是有一位客人站起来发话:“朋友,你在吓唬小孩子做什么?瞧你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发那种莫名其妙的火,不觉得挺没有面子吗?”
铁尺王被人笑落一顿,说得他哑口无言,只得放了小伙计,瞪了对方一眼,要发火也无从发起。一时面也吃不下了,撇下身后好几双奇怪的眼睛,迳自走到后面自己的小客房里。
房里没有点灯,黑黑的看不见。他索性摸黑坐下,心里想道:“这分明是那个年轻人干的,如果他就是金盏花,他这样的做是为什么?是耍我吗?显得他的本领高?”
就在这个时候,小伙计送灯来。
灯光一进房,铁尺王一眼看到床上放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在东岳庙被人偷走的小包裹,似乎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铁尺王这又是意外地一惊。
他转面很温和地对小伙计问道:“小兄弟,方才吓着你了,告诉我,那碗面是谁叫你送的?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小伙计期期艾艾地:“我……我……。”
这时候窗外突然有人应声而且是轻松地说道:“是我叫他送的!”
这样轻松的一声,给铁尺王又是一个惊讶,他张大了嘴,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因为,窗外说话的人,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二
铁尺王也可算是洞庭湖的麻雀了,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是此刻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安静。
就在他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窗外的人又说话了,说话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
“既然你说这面是谁送的,对你是加此的重要,现在我告诉你,面是我叫他送的,你又为什么不请我进来和你见面呢?”
铁尺王收敛心神,赶紧应声说道:“王可其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得很,客栈很小,房间也很窄,实在不敢屈驾,还是我出来会见大驾。”
窗外的人倒是十分干脆,说了两个字:“不必!”
铁尺王只好规规矩矩拉开房门,并且把小伙计请出去,他自己站在门外一旁,很恭谨地说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请。”
就是说这样的一耽搁,铁尺王再抬头时,原来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绝色的女人。
铁尺王心里明白,那是从窗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