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可是,最令敌人诧异的是(也最使人意外的是):雷损似乎极信任狄飞惊,一直都没
有抵制他、怀疑他,而狄飞惊也像是极忠于雷损,一直都没有出卖、背叛过他。
这使得“六分半堂”能够遇挫不折,遇险能存。
雷损当众就说过这样的话:“六分半堂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狄飞惊。”
别忘了,狄飞惊不姓“雷”:他在“六分半堂”里只不过是个外姓子弟。
他也真的珍惜狄飞惊,甚至在总动员偷袭金风细雨楼这一役里,他真的把狄飞惊留在
“苦水铺”镇守大后方,不让他稍微涉险。
因而,雷损虽命丧于斯役,但因狄惊不死,所以仍保住了“六分半堂”的元气。
问题在于(难得也在这里):
雷损是个大奸大恶的人。他有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对付过?什么好计没用过?
不但他做过想过策划过,狄飞惊跟他共事多年,也一直受重用,可以想像得出来、有许多
毒计、陷饼和对付敌手的策略,两人都曾共同商讨、设计过。
可是雷损仍对他推心置腹,既没有排斥他,也从来没嫉恨之,更没有因他知道得太多
而防范他,反而处处保着他,从不用对敌的方法来对付他。
同样的,狄飞惊也是奸诈之人。他跟雷损,非亲非故,但雷损不但重用他,许多重大
计策,也必与他商量,方才推动。按照道理,他已知道得大多雷损的事:这极可能导致雷
损要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或他要先下手为强推翻雷损两种结果。
——可是,直至雷损死去那一天,这两种情形都没有发生……
所以,而今目睹这星夜里,杨无邪与苏梦枕主仆相逢的场面,狄飞惊也在迷惚中想起
他的故主……
却听雷纯在旁幽幽地道。
“他们使你想起爹爹,是吧?”
狄飞惊微微一惊。
要说是“一惊”,不如说是“一惊”吧。
——这女子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在想什么。
“自从白愁飞背叛苏梦枕之后,”雷纯说,“我想,最重要的是拉拢一个人,还有留
着一个人的性命。”
“你所说的第二人指的是杨无邪?”他没有问第一位是谁。
“对。”
“白愁飞虽然占领了白楼、”狄飞惊深深同意,“但只要杨无邪活着,那些资料就完
全犹如在他脑海里、像一部机器,可以把那些要点全部传真下来,这是一座活的白楼。活
的白楼当然比死的自楼更有用。”
雷纯凝眸望着他。
“怎么?”
“苏梦枕没有死,杨无邪在我这儿,这些变化,你不觉得有些微讶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