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大赌”磨炼了叔叔们的赌技,定庄在各种乡音的脏话声中,玩得不亦乐乎。他赌博时,得有熟人守在身边,*得心里安稳。但他又喜欢只看到赌友,所以长腿姑娘每次陪他赌牌时,总是自觉地钻进屋里的衣柜,一站便七八个小时。
此次赌博,他也安排我俩站在叔叔宿舍的衣柜中。我老实地站了进去,又觉得屈辱,一步站出来想争辩几句,不料说的话却是:“你现在还让我和她待在一块?”
长腿姑娘猛抬头,死死地盯着我。定庄慢悠悠地说:“我敢保证,你俩绝不敢在柜子里做些什么。”我无话可说,关上了柜子门。
在汗味熏蒸的衣柜,我只能看到长腿姑娘大致的轮廓。我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还有呼吸,她的呼吸声却清晰稳健。过了很久,她说:“你是不是怕他?”
我的脖颈完全僵硬,她说:“你要是不怕他,就抱我一下。”我抱住了她,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叹道:“你不是国术馆馆长吗?”这句话犹如一针激素,打得我兴奋异常。我解下了她的裙扣,狠狠地说:“好,咱们就在这里*!”
她一下将我紧紧地抱住,锁住了我所有的动作。我以为将遭遇一个热烈的亲吻,不料她说:“如果你真那么勇,就踢开柜子,走出去。”
我松开了她。
第三章 暗拳(10)
我俩的体温令柜子很快变得闷热,我一身流满黏糊糊的汗,我想她也一样。外面是各种乡音的脏话,定庄也偶尔用标准的普通话骂上几声。她喃喃道:“他很少说脏字,看来他是真的玩得高兴了。”我应了一句:“是呀。”然后我俩再没有说话。
站久了,我像驴马一样,站着睡着了。柜门打开来的时刻,我及时地醒来,牲畜般敏感。
定庄带我们离开了叔叔们的宿舍,他走在前面,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我俩乖乖地跟随。定庄一直在念叨:“真他妈不容易,总算赢了一回叔叔的钱。”他回过头问我猜他赢了多少,没等我猜,便喜洋洋地说:“一晚上,赢了七十三块零四毛,我他妈大胜!”
路过俄罗斯草丛时,主管一下站起,仰头喝了口酒,便滚落在草丛里。定庄将我俩带回了长腿姑娘的房间,说他的头脑已经清楚,准许我打擂台。我:“和什么级别的打?”他:“邹抗日。”我:“为什么?”他:“因为你是国术馆馆长。”
他说完便开门而去,我连忙追出,喊道:“怎么,你还让我俩住在一起?”他诧异地回头,说:“你考虑的怎么比我还多?放心,我保证你俩什么都不敢做。如果你对打擂没有自信,我可以给你十天的准备时间。”
我原想说立刻打擂,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安排。回到房间,长腿姑娘说:“睡觉吗?”我:“睡。”她大汗淋漓之后,说:“你还是走吧。不用担心,可以走得掉。”
在度假村的西北角有一棵榕树,榕树下有一个排积水的阴沟,在无水的时候,成为了狗道。每到深夜,就有无数野猫野狗从此而入,在垃圾堆里寻觅食物——这里就是我的生路。
临别时,我说:“你照片上的丈夫不是他呀。”由于经营赌博,定庄从来不照相,不曾有过一张照片。她说:“照片上的是谢霆锋,你真的不知道呀?”我只知道刘德华,从此认识了谢霆锋。
我点点头,踏上了路途。在经过俄罗斯草丛时,我见到了主管醉倒的身影,隐约听到远处拉客老头和清洁老妇快慰的呻吟。
我早晨有过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的强烈预感,不料夜晚就要离开。被邹抗日打死的松树,在月光下有一道银边,走过它三百米后,我看到一棵巨大的榕树。
榕树是南方植物,不像北方植物长得坚实细密,榕树很快便能长得巨大,犹如一条轮船横悬在地上。在北欧的童话中,榕树下总是歇息着精灵。
我站在榕树下,听着树叶噼啪的响声。如同皮肤上的一块毒疮,在院墙中有一个阴沟的孔洞。我所要做的,只是跳下去。
两耳的血液在密集地流淌,我的掌心全是汗滴。一种莫名的预感令我转过头,便见到来路上出现了一个急速奔跑的高挑人影。这个人影,我极度熟悉,知道其中的每一处转折,她便是我的长腿姑娘。
她跑到我面前,喘得说不出话。我注意到她特意换了双运动鞋,这双鞋又厚又大,和她轻薄的睡裙太不和谐。她对我看她鞋的视线感到不满,跺了下脚,一把抓来,将我的衬衣揪起一块。
她就这样揪着我,将我带离了阴沟地带。她的脖颈,发丝散乱,她的发卡,银光闪闪,她便是用它敲响水管,将我引到了她的身边。
望了望身后的榕树,它已被房屋遮挡,仅能看到一点树冠的弧线,犹如大海中鲸鱼的背脊。我说:“你不是要我逃走吗?”她更紧地攥着我的衬衣,指甲几乎刺进我的皮肉。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暗拳(11)
她想我活着,但她又不愿我是个懦夫——这样的话,她不会对我说出。从女人的角度讲,我真的不能是懦夫,否则她的爱情便会大大地贬值。男人属于社会,女人属于观念,她们总会发明一些莫名其妙的观念,因为她们想活得浪漫。
也许我在她的心中一直是个敢作敢为的好汉,我很容易给别人造成这一印象,我很早以前便已活得很不规范,三十多年基本在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