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君武翻身跃上马背,拱手笑道:“令师兄对我说过,他对你用情很深……”
苏飞凤眨眨大眼睛,滚下两行泪水,道:“那是他自寻烦恼,不过,我这一辈子也是烦恼定了。”
马君武默然垂头,长长叹一口气,放辔纵马而去。
苏飞凤望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她希望马君武能回头望望她,但她失望了。
且说马君武纵马急奔,一口气又跑了十几里路,放眼江水滔滔,急流如万马怒奔,原来已到了泯江岸边。
他勒马岸边,暗自忖道:此去峨嵋山不下五六百里行程,如果骑马赶路,最快也得一日夜以上时间,改走水路,乘船沿江而下,当天即可到嘉定府,嘉定距峨嵋山只余下百里左右,连夜登山,二更天就可到达。
他伫立江岸,忖思良久,才决定弃马换乘快舟赶路。
抬头望去,只见下流里许处,帆影点点,酒帘迎风,似是一座村镇模样,立时纵马奔去。
这是紧靠泯江岸畔的一处渡口,不满百户人家,但却有十几家酒店,马君武寻了一家最大的,饱餐一顿,唤过店小二。
马君武道:“今天可有到嘉定的船只?”
店小二摇摇头笑道:“我们这黄家店,总共不过八九十户人家,相公如果要乘到嘉定的使船,非得到崇宁不可。”
马君武一皱眉头,道:“那江旁靠着那么多船,难道不搭客吗?”
店小二道:“那江边的船,大都是渔舟,客人要坐,我去给你问问。”说完话,退了出去。
……
十、初试玉琵琶猝见归元笈
还不大工夫,店小二满面含笑地进来,说道:“相公赶得真巧,刚好有一条船,要放嘉定,人家坐有女眷,由汶川来到嘉定探亲,本来是不搭客人,好在那船上两位船家,都是常走泯江的水道朋友,和小的有些交情,经我再三说项,才答应下来。现在人家就要起碇开船,相公如要乘坐,就得早些登舟了。”
马君武连声称谢,会了酒账,和那店小二一起向江畔走去。
果见一条双桅大船,已经收锚待发,店小二把马君武送上船,一个水手模样的先把马君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把他带入后舱,嘱道:“没有听到我招呼,千万不要出来乱跑,到嘉定我自会通知你登岸。”
马君武心中惦念师父,恨不得一步赶到,上船时匆匆忙忙,待船开之后,才想起自己坐骑还留在那酒店中。
泯江水流异常湍急,顺水放船,舟快如箭。
马君武知船中坐有女眷,果然不敢乱跑,一个人坐在后舱中,甚是无聊,不觉有了睡意。
仿佛间,似闻得一声女人娇笑,睁眼见身侧站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奇装少女。
一身白衣,发挽宫髻,不过那白衣长仅及膝,赤足欺霜,黛眉如画,星目流转,呆望着他掩口轻笑。
马君武心头一震,忖道:这是什么装束?年轻轻的大姑娘,怎么能赤裸着一双小腿,而且连鞋子也不穿……
他心中疑窦重重,忘记了是搭乘人家的便船,一皱眉头,站起身子,正想喝问,突闻娇笑连声,眼前人影晃动,眨眼间,舱门外又多出三个白衣少女。
这三个少女装束,和那先来的衣着、发型完全一样,白色罗衣,赤足光腿,面貌娟秀,艳光照人,年龄也大小相若。
马君武心中一震,暗道:哪来这么多奇装怪服的少女,看她们矫健身手,似非常人,装束诡异,非苗非汉,实使人难以猜出来路。
他心中正在转着念头,突闻先来那白衣少女娇声喝道:“你这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跑到了我们的船上?”说的全是汉语,而且声若莺啼,娇脆悦耳。
这一喝,马君武才觉得自己理屈,讪讪一笑,道:“我……
我因急于赶赴嘉定,所以才商请船家借搭了几位姑娘的便船,尚请海涵。”说罢,深深一个长揖。
哪知四个白衣少女听完话后,脸色突然一变,本来每人都带着盈盈笑意,刹那间,笑容敛收,面如寒霜,柳眉微扬,怒形于色。
刚才发话那个少女冷笑一声,道:“这船家胆子不小,他敢擅自作主,搭载客人。”说到这里,两道眼神转投到马君武脸上,问道:“你知道这船上坐的是什么人?”
马君武答道:“这个,我不知道。”
四个少女咭咭呱呱商量一阵,最先来的那个少女走近马君武,说道:“我们小姐还在入定未醒,等一下她醒了一定会知道船上搭了别的客人,我们小姐脾气很坏,说不定会要我们把你抛到江里,我们就是想救你,只怕也救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我们小姐入定未醒之前,你先离开船上。”
马君武道:“现在船正顺流疾驶,我……”
一语未完,突闻几声清越弦声,飘传入耳,四个白衣少女问得那弦响之声,陡然转身急步而去,但见白衣飘动,眨眼间四女全杳。
马君武看四女走的身法,快捷无伦,心中十分惊异,暗暗忖道:这四个看上去娇稚无邪的女孩子,分明都具有一身的武功,但又不像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实使人难测高深。
他心中开始对眼前若梦若幻的际遇感到不安,四个白衣少女已给他无限惊异的感觉,不知那被称为小姐的又是一个什么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