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才说得好好的,她突然这个样子了。”奥菲鲁阿其名其妙的说。
“好了,我发神经病,不干你的事。”我抓了一张卫生纸擦鼻涕,擦了脸,喘了口
气便在长沙发上发呆。
想到过去奥菲鲁阿的父母和弟妹对我的好处,心里又后悔自己的孟浪,不免又
问起话来∶“怎么这时候偏要出镇去,乱得很的。”
“星期天全家人再聚一天,以后再乱,更不能常去大漠里了。”
“骆驼还在?”荷西问。
“都卖了,哥哥们要钱用,卖光了,只有些山羊跟著。”
“花那么多钱做什么,卖家产了?”我哭了一阵,觉得舒服多了,气也平下来
了。
“鲁阿,星期天我们带你出镇,傍晚了你保证我们回来,不要辜负了我们朋友
一场。”荷西沉著气慢慢的说。
“不会,真的是家人相聚,你们放心。”鲁阿在荷西肩上拍了一把,极感激诚
恳的说著。这件事是讲定了。
“鲁阿,你不是游击队,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我心事重重的问他。
“三毛,我们是真朋友,请相信我,不得已才来求你们,如果没有把握,怎么
敢累了你们,大家都是有父母的人。”
我见他说得真诚,也不再逼问他了。
检查站收去了三个人的身份证,我们蓝色的两张,奥菲鲁阿黄色的一张。
“晚上回镇再来领,路上当心巴西里。”卫兵挥挥手,放行了,我被他最后一
句话,弄得心扑扑的乱跳著。
“快开吧!这一去三个多钟头,早去早回。”我坐在后座,荷西跟鲁阿在前座
,为了旅途方便,都穿了沙漠衣服。
“怎么会想起来要回家?”我又忐忑不安的说了一遍。
“三毛,不要担心,这几天你翻来复去就是这句话。”奥菲鲁阿笑了起来,出
了镇,他活泼多了。
“沙伊达为什么不一起来?”
“她上班。”
“不如说,你怕她有危险。”
“你们不要尽说话了,鲁阿,你指路我好开得快点。”
四周尽是灰茫茫的天空,初升的太阳在厚厚的云层里只露出淡桔色的幽暗的光
线,早晨的沙漠仍有很重的凉意,几只孤鸟在我们车顶上呱呱的叫著绕著,更觉天
地苍茫凄凉。
“我睡一下,起太早了。”我卷在车后面闭上了眼睛,心里像有块铅压著似的
不能开朗,这时候不看沙漠还好,看了只是觉得地平线上有什么不愿见的人突然冒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