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练武场外面有群顽童呼啸而至。
晏时雍认出了这是昨天那帮小?孩。
顾策一看就乐了:“我爹慈悲,收养了一群下属的孤儿?,不时就来练武场凑热闹,可惜没几个好苗子。”不然他也早认几个师弟了。
晏时雍没说话,他微微伸长脖子,看见?了顾筠冉。
她短短的腿,跑两步要?喘好久,可是偏偏不服输,攥着小?拳头跟着那些顽童一起玩,惹得?她身后一堆婆子丫鬟大呼小?叫。
“既然生病就老老实实养好病不行吗?非要?出来乱跑?”顾策很心疼妹妹,小?声嘀咕。
一直没说话的晏时雍忽然说话了:“她一定想早点好起来。”
所以才跟着那些孩子跑。
他在?侯府转眼就待了一月,这一月里晏时雍进步神速,连不轻易称赞孩子的侯爷都称赞了好几回。
这天又被表扬了,顾策艳羡:“真有你的,过了几天大师兄的位置要?是你的了。”
他也不气馁,在?训练结束后自己又独自在?梅花桩上打转。
这也是晏时雍能与他做朋友的原因:他会艳羡别人,却会将这份艳羡坦率化作自己上进的动力,而不是转而去害人。
晏时雍坐在?校场边的长凳上等他。
随侍太监在?旁边觑着太子的脸色,心里嘀咕:殿下才得?了侯爷表扬,脸上却不像孩子一样露出高兴得?意,反而淡淡,眉宇间还有一丝落拓,让人想起脆弱易碎的瓷器。
要?是回头皇后娘娘问起,应当怎么禀告呢?
算了,就说一切无事吧。
又在?心里念叨起皇后给自己安排的差事来:小?孩嘛,能有多?少?心思呢?非要?他盯紧些,这不是白费力嘛。
晏时雍心里闷闷,面上还是不显,只盯着顾策的身影发呆。
今天是娘的祭日。
宫里的人应当没人记得?,就连金銮殿里的那个男人都早就忘了。
可他不能忘。
晏时雍轻轻攥着拳头,隐约生出恨来,恨自己势单力薄,恨自己不能一夜之?间长大。
胸腔里翻腾着的苦海淬出浓厚的苦汁,直往心头上涌。
“喏。”
有个软糯的声音唤醒了他。
晏时雍抬头。
是顾家二?女儿?,叫筠冉的。她今天穿了大红纱衣,白乎乎的手上递过来一枚糖果。
见?他不接,又重?复了一遍:“吃了药再吃糖就不苦了。”
晏时雍喉头动了动,他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吃药。
却还是接过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