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右相打断他:“你唯一要做的事,便是顺顺利利地将虞二姑娘娶进门,莫要辜负皇上厚爱。”
薛岑目送祖父上车入宫,心中隐隐不安。
好在再过半日,他便能心爱之人拜堂成亲了。
他不奢求得到二妹妹的爱,但如果唯有权势才能护住心爱之人,他甘愿学习为官之道,努力强大起来,一辈子敬她、护她。
这是他欠她的。
大婚当日。
卯时,朝会之前。
皇帝一夜头疼,先是御史台的人联名弹劾薛府与废太子私交过密,继而又是虞大将军入宫陈情,请求卸去军职陪伴家人。
皇帝怎么可能自断臂膀,准许虞渊卸职归田?
正头疼着,便闻内侍通传:“陛下,薛右相于殿外长跪求见。”
薛右相近古稀的高龄,又天寒地冻的,皇帝到底存了几分体恤,喘咳几声,方倦怠道:“宣。”
薛右相膝盖上跪湿了一块,须发上沾着冰雪的寒霜,一入殿,便颤巍巍拄着拐杖下跪。
他以额触地,叩首道:“臣年迈昏聩,难以堪任高位,今主动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皇帝的心沉了半截。
这么看来,薛家暗中结交废太子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些没来得及烧毁的书信也绝非作假。
薛右相这只老狐狸是想弃车保卒,主动退位,以保全两个孙子的仕途。
思及此,皇帝一声长叹。
他上位二十余年,到头来忠非忠,奸非奸。几乎所有人都骗他,背离他……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
辗转一夜未眠的,还有虞灵犀。
天都大亮了,宁殷那边还有没有一点动静,又是彻夜未归。
今日可是她的婚期啊,她就要嫁给薛岑啦!
虞灵犀用力翻了个身。
虽说即便宁殷不出手,虞家也绝不会让她盲目出嫁。
可是,宁殷是不同的呀。
辰时,正是梳妆打扮穿嫁衣的时候,宁殷总算姗姗来迟。
虞灵犀一听到他归府的动静,便一骨碌爬起来,寻声去了书房。
见到她入门,下属都心照不宣地抱拳退下了。
宁殷披着大氅,脸上浸润着彻夜不消的清寒,正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书往火盆里烧。
火光跳跃,他摩挲着手中一方成色熟悉的玉雕。
虞灵犀独自站了会儿,忍不住坐在他对面,瓮声道:“今天是我婚期,可我的嫁衣被你割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