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下用饭后,嘴唇没碰到牛肉面之前,李鹊还有心思说几句玩笑话,等大家陆续将第一箸面条送进嘴里,桌上安静下来,只剩此起彼伏的吸面条声。
刚来的时候,沈珠曦听到这种声音就坐立不安,现在她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专注于自己碗中的食物了。
虽然她吃面条没有声音,可她吃得和其他人一样起劲——这碗牛肉面,比起镇上大热的毛记温面还要好吃许多!
按照李鹜的说法,牛肉越新鲜越好吃,从宰杀到下锅,李鹜带回来的这块牛肉没超过一个时辰。这种鲜牛肉下了锅,肉绵软,筋劲道。再加上李鹜选的部位好,每一块都肥瘦适宜,在铁锅中慢火烧了一个时辰后,每一块牛肉都带着满满的汤汁。
牛肉好吃,面条好吃,就连面汤也好喝,连沈珠曦这种对面汤不屑一顾的人都忍不住喝了两口,李鹍就更不必说了,他不但扫光了自己的面汤,还想帮忙解决沈珠曦的面汤。
李鹜用箸子另一头打掉了李鹍的手。把自己面前的斗碗推给他,然后拿过了沈珠曦面前的斗碗。
李鹍看看面前只剩一半的牛肉面汤,又看看李鹜面前几乎还满着的牛肉面汤,嘀咕道:
“小气……”
吃完午食后,李鹍被支使去了厨房洗碗,沈珠曦有意帮忙,却被李鹜撵回了里屋午休。
“你不睡?”
沈珠曦扒着门边问道。
“不睡。”
“我也不想睡,我给你继续讲史记吧……”
沈珠曦话音未落就被推进了里屋。
李鹜在竹帘外没好气道:“我们大老爷们要赌骰子,你别来捣乱,睡你的觉!”
沈珠曦在心里骂了一句李屁人,气哼哼地抱着过于充实的肚皮回床上烙饼去了。
李鹜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做贼心虚般反复确认里屋的窗户里无人偷窥后,从树干上一个小洞里飞快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书。
他走到里屋里看不到的地方,背靠着桂花树坐了下去。
“嗯,作诗,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若无诗性,强做诗词,只会是东施效……效……什么玩意,怎么把三个字都印到一起了?”
李鹜拿起书本,对着头顶穿过树叶的阳光,努力辨认这三个挤在一起的字。
“步……页……卑?频卑?垃圾东西,骗老子钱!”
李鹜一把撕下这页书,揉成一团后随便找了个树洞塞了进去。
“大哥——”
李鹊的声音从门前响起,李鹜手里的书转眼就到了他的屁股底下。
他状若寻常地看着从篱笆门外走进的李鹊:“有消息了?”
李鹊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大哥……”他欲言又止,神色担忧。
李鹜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他站了起来,不忘同时拿起屁股下的诗学启蒙揣进袖里。
“也该出去看看了。”
他说,“收拾东西吧。”
……
“朱氏,你还不从实招来?!”
一声怒喝,吓得朱氏肩膀一缩,花颜失色。
“大人,奴家当真不知你想让我招什么啊!奴家知道的都说了,你想听什么,不如你告诉奴家,奴家一定按你说的来交代——”
“放肆!”
方庭之板着脸道,“本官难道是为了屈打成招吗?本官只要你说实话!可你从头到尾,遮遮掩掩,顾左言他,朱氏,你若执迷不悟,本官只能派人给你用刑了!”
“别啊,大人!”
朱氏一听用刑就叫了起来,“奴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就连奴家那早死的相公出门时比平日多吃了一碗干饭都说了,大人究竟想听什么啊?”
“你家相公,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