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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闻书香示好藏祸心,慕容蓝问暖思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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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书香眸子中精光一闪,笑着将茶盏放下,自衣袖中摸出一张纸签,递到莫非手中,“这玉如意是姐姐的一番心意,这香粉却是姐姐的一番功夫。虽然并不珍贵,但制作起来却不简单。姐姐今日特意将方子拿来,若是妹妹用着觉得好,日后有暇也可以让你宫里的人给你配些来用。”
莫非心中冷笑:我宫里的人,能配药的,还不只有慕容蓝一人。为何偏偏此时提起?口中道了谢,笑着接过纸签一看,却是越看越是心惊——“珍珠,玉屑,钟乳粉,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木兰花各三两,梨花,虞美人,马蹄莲,樱花,郁金香,百合花各四两,麝香一铢。捣碎,珍珠,玉屑研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可以以蜂蜜调之敷面,可洗手面作妆,常用面如莹玉……”
东西稀奇古怪不说,还研磨千遍?莫非心中不由大为感叹,突然又觉得不对,抬眼再看闻书香,果然见闻书香眼中尽是深邃的笑意,再看案几上那一盒子粉,顿时觉得它比金粉还要沉重。闻书香断然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既然送了做好的香粉来,却为何要附上方子?最重要的是——这方子中的好几味花,都是有毒的。
莫非略一思索,已经心下了然,忍不住住叹了口气,看向闻书香,“闻姐姐,这方子也太金贵了些,妹妹实在有些受不起!”
闻书香只笑道:“不过是普通香粉的方子而已,妹妹何必客气。只是妹妹本来便肌肤如玉,确实也用不上此物,只是若叫旁的人知晓妹妹用着这般好的东西,多半会来向妹妹讨要。妹妹那时却莫要心疼才好。”她看着莫非极为缓慢的说道,“说来,姐姐那里的方子倒是有许多。只怕连慕容蓝看了也不一定能解,闲暇时,倒是可以和妹妹一起探讨一二。”
难不成秘秀竟是研究这些偏方?莫非额头一滴冷汗滑落。只得笑道:“这样好的东西,妹妹只能却之不恭了。只是得蒙姐姐厚爱。心里有愧罢了。只是……”莫非觑闻书香的眉梢不经意的略挑了一挑,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闻姐姐与鲜伶俐素来交好,而妹妹与鲜伶俐的关系,闻姐姐也该知道。”
闻书香听了这话,晓得顿时更加欢愉,有莫非这一问。她才能真的放下心来。若是不能坦诚相言,谈何合作?“妹妹只管放心。我与鲜伶俐私交甚好,却只限于私交。妹妹与她的事,我绝不会插手。”鲜伶俐从来都不是她的助力,若是她得势,将来或可提携鲜伶俐一二,否则,只凭鲜伶俐的品格,只怕终此一身,也只能是个美人了。闻书香顿了一顿。忽然道:“还请妹妹哪日得闲为我作一副画。改日我自会遣宫中女官来取。”
莫非连忙道:“哪里敢劳烦姐姐,画好之后,自会遣人给姐姐送去。只是妹妹手拙,画不出什么大作。还请姐姐不要见怪才好。”见闻书香谦逊一番,才问道:“不知姐姐喜欢什么画?”
闻书香饮了一口茶,嫣然一笑道:“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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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里,莫非静静的望着高案上的月白绢帛,迟迟下不去笔。一来画人像并不是她所擅长的。二来,闻书香所求匪夷所思,却正是将她二人牢牢捆在一起甘苦与共的最好法子。试想,若是在闻书香宫中搜出除皇帝以外男子的肖像,而这幅肖像又是出自莫非之手,两人之中,又有谁能脱得了干系?只是,这件事,莫非心中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慕容蓝端了一碗琉璃盏的浓汤款步走了进来。
莫非索性将狼毫工笔轻轻放置在墨玉卧仙笔架上,缓步迎了上去,就着空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好香啊,今儿又是什么汤?”
慕容蓝笑道:“是淮杞牛肉汤,补气养血最好不过。”莫非体寒,这几日便是在暖阁里烤着银碳也是手脚冰凉,慕容蓝和冯太医商量了一番,专程调配了几味食补的方子,每日让小厨房换着花样给她熬制。
莫非细细抿了一口,“果真香浓爽口。”又饮了一口,横了慕容蓝一眼,“早该想这些法子,比喝那些又苦又臭的药水不知强了多少。”
慕容蓝失笑,想了想,忍不住还是问:“娘娘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前头才叫我调制了寒凉的药丸,现在却又要千方百计调理身子!”
莫非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好么?”
慕容蓝疑惑的摇头:“自然是好的。只是不明白。”
莫非将琉璃碗往案几上轻轻一放,微微一笑,“你可知闻书香临走前说了什么?”
慕容蓝越发好奇,“到底说了什么?”
莫非垂下眼帘,掩住了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她说,身体是最好调理的,可好可坏。若是一直不好,便是突然死了,也没有人觉得不正常,只会觉得你时运不济。但是,若你身子大好,精神奕奕,却突然得了什么病,自然会惹人生疑。在这宫中,还是身体好点,日子才好过。”
慕容蓝琢磨了半晌,突然吃了一惊,“有人要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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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初刚过,天色就有些黑了下来。莫非站在亭子的台阶前,抬眼看了看沉沉的天空,伸手接着细细的雨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从午时开始,这场冬雨已经连下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明日会不会晴好——明日,令公府有一场庆功宴,朝中文武,不知会去多少。
身后响起脚步声,慕容蓝一身粉蓝色袄裙站在莫非身边,学着莫非的样子将手伸出帘子去接了几丝细雨,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听雪衣说,这时节,司兰国该下雪了。”
莫非心中一动,收回手来,定定望着慕容蓝,叹息道:“是我连累你了!”
慕容蓝一怔,笑了起来,“娘娘哪里话。即便是云溪小姐入宫,奴婢也是要随侍的,奴婢如何敢当娘娘连累二字?”
莫非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若不是我,你又怎会陷入险境,又怎会和唐子俊扯上这分不清划不明的关系,怎会图惹这些烦恼心思。若不是我,似你这般洒脱的性子,又怎会确认了自己对唐子俊的心思,却还巴巴的回宫来看顾我?这话她却没有出口,只是转头看着慕容蓝,问道:“蓝,你想不想去司兰国?”
慕容蓝仔细想想,认真的点了点头,看见莫非眼里露出的歉然之色,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莫非叹了口气,淡淡的一笑,“眼下是不行的。但是,终有一日,我会设法让你出宫,让你去司兰……其实,我也挺好去的。塞外风光,还有……雪衣……”
慕容蓝微觉愕然,一时默然,她能感觉莫非的心意,可这个承诺,对于莫非和她来说,都太过渺茫。
过了许久,慕容蓝咬了咬牙还是问道:“娘娘有没有想过,登临后位!”
莫非诧异的微微挑起了眉头,示意慕容蓝接着说。
慕容蓝道:“手上的权力越大,能办到的事就越多,所受的掣肘就越小。若是贵为皇后,普天之下,娘娘想在哪里查事情会查不到?何况一个小小的掖庭局。到那时,放一个人出宫或者招一个人进宫,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