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芳兰越是这样,许氏越觉得这个儿媳妇没教养,越发要拿捏她。
于是,婆媳俩人,变着花样在府里闹腾。
黄老爷子和黄秋成夹在风箱中两头不是人,苦不堪言。尤其是黄秋成,犹为后悔干嘛要给母亲出这个馊主意。
结果没折腾到芳兰,倒把他折腾的不轻。
芳兰几时,他也得几时起。芳兰是媳妇,他可是儿子啊。媳妇去请安,做儿子的怎么可以安然的在榻上高卧?芳兰侍候婆婆梳洗,他也得去侍候黄老爷子梳洗。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儿子……
几个月下来,黄秋成人也瘦了,腰也小了,觉得自己站都站不起来,以后只能爬着走了。
黄老爷子也苦啊!他年纪大了,睡觉爱清静,可是夜里黄秋成那院天天鸡飞狗跳的,让他睡不好,天还没亮儿子和媳妇就来请安了,他不起也得起。
黄老爷子黑眼圈都出来了……
父子俩人受不了,就去求许氏,求她别再折腾芳兰了,没折腾到儿媳妇,倒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折腾傻了。
可是许氏和芳兰置起了气,非要收服她不可。
眼看着各家各府都在请堂会,许氏也叫芳兰安排堂会。
许氏有心折腾芳兰,每天早上照常叫她侍候梳洗和吃早饭,早饭后才让她去处理事情。芳兰也要强,硬是咬着牙把戏班子给请到了家里。
又跑前跑后的把戏台子给搭了起来,还给各府都下了请帖,竟是一件事情都没有漏下。
到了请客那一天,宾来客往,许氏就只管坐着和人说话。芳兰却是跑前跑后,一会要招待宾客,一会又要和管事的商量菜品,一会又要安排戏班子,忙得不奕乐乎。
偏偏黄秋成的那几个小妾通房还在后面捣乱,叫嚷着要去听戏不可。园子里坐得都是太太和奶奶,叫几个小妾跑过去像什么话?芳兰便断然拒绝。
几个小妾通房便去寻黄秋成告状。
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日子,黄秋成哪里会守在家里?此时早已经和几个朋友跑到外面胡天胡地去了。
小妾和通房们没找着黄秋成,便私下商议了一番,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溜到园子里听戏。
她们若是仅仅只是听戏倒还好了。可是小妾中有两个是从青楼里抬出来的,平时说话就肆无忌惮。这时见到唱戏的花旦长得俊美,立刻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寻了一个仆子,给他塞了几钱银子让他去寻花旦,想来个露水姻缘。
花旦虽是戏子,却是一个知道羞耻的。更知道像这种大户人家后宅最是肮脏,当即翻脸,又把那仆人从后台打了出去。
然后那花旦冲到许氏面前声泪俱下,说自己虽是戏子,却是干干净净的,请贵府小妾不要来骚扰他。
陪着许氏坐在彩棚中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此情况无不吃惊,几位贵妇人便交头接耳了起来。许氏羞愧的无地自容,就责问芳兰,为什么要把小妾放到后园来?
芳兰只觉得奇怪,自己已经拒绝了小妾,怎么她们还是过来了?
于是便抓了人询问,这才知道小妾和通房们是买通了一个看门的婆子,偷挤进来的。
一个平时就和许氏不对付的贵妇人皮笑脸不笑地说:“年轻人,哪里有个不犯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许主母就且饶了你儿媳妇这一回吧。”
若是别人来求情,许氏还真就哈哈一笑,训斥芳兰几句就算了。可是这个贵妇人和许氏却是多少年的老仇家,见到她发话了,许氏心口的一把火也烧了起来。
当即揪住芳兰的错处痛骂了起来,全不顾刑氏和王秀儿还坐在她的旁边。
刑氏的脸立即就白了。
王秀儿更是没忍住差点站起来,幸好被刑氏拉住。
芳兰低垂着头,没有吭声,心里却是腹诽不已。当初你们为了求得雪梅的原谅,特意娶了我。后来更是为了大伯哥的官职,那么的讨好我。现在用不着我了,就把我当成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抹布?当着这么多的贵客骂我,岂不是让别人在看我的笑话?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看你爹娘的样子,也就只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许氏骂的顺口了,张嘴说了这么一句,“你母亲就是个只会跟马夫私奔的货,你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芳兰的脸唰地白了。
几乎要站不稳,脑子里嗡嗡做响,过了好半晌才艰难的抬起头,怒视着婆婆。
刑氏只气得两肋生痛,啪的一下拍了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我算是知道了啊,原来你黄家打从根里瞧不上我们刘家啊。即是瞧不上,我们家的姑奶奶我还是带走,以后这门亲事一刀两断,咱们就只当不认识!别有的没的造些谣,我们姑奶奶啥样我最清楚不过。至于我的大嫂是啥样,我也比你更清楚……为啥我大嫂在家里从来没有出过事,咋一到你黄家就变成这样?要说你黄家没在这里面有半点干系,我可是不相信。”
看到刑氏站起来和她对骂,许氏的脸憋得通红。
她敢骂芳兰,却不敢和刑氏回骂。谁叫刑氏有个好闺女,拿捏女婿跟玩儿似的。她今天骂了刑氏,只怕明天姜恒就得替丈母娘讨回这个公道来。
“我们走!”王秀儿只气得两眼泪,拉着芳兰的手就要往外走。连氏可是她的婆婆,做出和马夫私奔的事已经够丢人了。可是许氏不仅不知道遮掩,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让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以后怎么到别府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