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濮家之中,正在大摆筵席,邀请了杭州府衙及诸府官员。作为商贾之家,这样的排场是难得的,因为在北宋,特别是文人越发愤青的这个年代,官员们都不太愿意和商人走得太近。
但是这一天,濮家却有如此荣光,请来了许多官员以及杭州的大儒,比如两浙转运使陈尧佐这样的大官,以及杭州万松书院的山长、大学者盛修文这样的名士。
能请到这么多文人到濮家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九月十五这一天,杭州放榜,濮家清位列乡试第一,成为杭州解元。
一时间濮家风光得意,然后为濮家清摆了这一场谢师宴。
宴会过后,濮家清来到自家小妹的房中,此时他喝得微醉,头脑却还是清醒的,见到濮家静以后便问道:“陈老呢?”
濮家静说道:“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兄长你不去外面待客,却来我这里干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濮家静的身体稍微有了点起色,虽然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不过现在站起来走两步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她起身给濮家清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看你得意的,这不过是解试,明年春闱过后,你若还能得第一,再得意还差不多!”
“我听这话里面,怎么这么酸?”
濮家清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怎么,难道常州那边还没有消息?”
濮家静脸色一变,然后转过身子,悠悠地叹息了一声:“消息是有了,这一次常州乡试,一共取中二十三人……”
“然后呢?”濮家清追问了一句:“那叶衡考得如何?”
濮家静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他的名字……”
“不会吧?”
“怎么不会?”濮家静拿出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的正是这一次常州乡试中举的一些人,然后濮家静说道:“这可是陈老托人打听到的……”
陈尧佐送来的,那肯定不会错了。但是这对兄妹不知道,陈尧佐这样做,却是和他们玩了个心眼,因为只有陈尧佐知道,叶衡是到江宁参加乡试去了。
房间里面,兄妹两个沉默了起来。
然后濮家欣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和濮家清一样,坐到凳子上,不过她却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样子很是生气。
“这又是怎么了?”
濮家清有些无语,不过还是白了濮家欣一眼说道:“我说,今天是你们的兄长我中解元的日子,能不能别一个个闷闷不乐的,静儿不高兴倒可以理解,你又是怎么了?”
濮家欣有些生气地说道:“哼,刚从临安回到杭州,就遇到钱启博了,这人一副小人嘴脸,说话连嘲带讽的,他凭什么?”
“对呀!”
濮家清也不屑地说道:“不过钱家一个竖子,靠着钱家的名字,被人捧成这杭州第一才子,这一次乡试被我压了一筹,他凭什么得意?”
“还不是那叶衡……”
话说到一半,本来声音很大的濮家欣看到濮家静的脸色,便立马放低了声音说道:“不争气啊,他……怎么会连乡试都过不了?静儿,不会是他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我怎么知道?”
这时候濮家静一颗心,是五味杂陈,今天是濮家清得意的日子,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想着叶衡的事情。
她的性子是很淡泊的,不过因为关系到叶衡,还是对濮家欣问了一句:“姐姐,钱启博他们……说什么了?”
“说叶衡原来是银枪蜡烛头,软脚虾……”
濮家欣心里不满,顺口便说了出来:“那些人,都在嘲笑你们呢!还说什么叶衡的诗词肯定都是买的,还说是我们濮家为了你,才出钱帮助叶衡,连富贵酒楼也是我们濮家帮忙的……”
“啊?”
濮家静听了眉头一皱,然后说道:“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说不定又会生气!姐,你可是澄清了?”
“我说了啊!”
自从叶衡负气,在风波亭当着众人要和濮家撇清关系,加上后来濮家静在她面前表面心迹以后,濮家欣才明悟了过来。
这个叶衡,是有脾气的,而且……还是说生气就生气,偏偏呢,自家的妹子好像对他又很喜欢,所以没有办法,濮家欣现在只好拼命地迁就着。
“我哪里不知道那小家伙的性子?小气得很,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他便也生气了。要是钱启博他们这话传到他的耳朵里面,我濮家又不出来为他澄清的话,他指不定到时候连我们也恨了,所以啊……我当时就和钱启博他们争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