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坐起来,习惯地伸手去左边床头柜拿杯子喝水,结果杯子没有摸到,摸到了一个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
屋里太暗,他掀开被子,一股早晨的凉气袭来,他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在昏暗中手忙脚乱得穿上衣服,他跌跌撞撞下床,拉开窗帘,屋里光线大亮,他用手遮了一下眼睛,适应光线后看看周围,不是他的房间。
床上的人在他拉开窗帘的时候,因为光线变亮,条件反射般地用被子蒙上头部。他这会看不见是谁,他的心沉下去,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因为看薄被下的轮廓,他可以确定是个女人,男人哪有这样纤细又玲珑的身体线条,更不用说这房间一看就是女生的房间,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还有衣服架上搭着的衣服。
床上的人还在睡,他走过去,轻轻拉开蒙住那人头部的被子,他看了一眼,只看到脸部和肩膀。
这个人他认识,还见过几面,是周山的妹妹周云。
这会这人还没醒,只有他自己在屋里脑中乱成一团,他身体还有点不适,他坐在床沿上,望向窗外,揉了揉眉头。
他想起周山最近对他家的殷勤,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他爸说起这事,还说有点纳闷,之前不怎么联系的人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来串门,突然间热络得很,估计是想让自己给他妹妹介绍对象。
他还说这个小伙子有担当,父母死后继续供妹妹读书,现在又张罗着找对象,一个哥哥做到这个份上,算是够可以了。田东想到这,开始冷笑,算盘都打到别人身上了,这个哥哥确实够称职。
这几天接触下来这家人在他心中积攒的好印象这会全都灰飞烟灭,他想了想最近这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串联起来,各个关卡突然明了,作为别人眼中的肥肉,这会他心中是满满的愤怒和鄙夷。
他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院中始作俑者正在水井旁压水,他可以感觉到周山的紧张,院中的气氛一度有点僵持,田东很想暴揍对方一顿,但这会他还有点理智,把对方揍一顿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更说不清楚。
他强压下怒火,强烈的情绪让他脸色有点发青,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直接推开大门离开了。
看他走后,周山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刚才确实有点紧张和害怕,他看见人从妹妹屋里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性情大变,如果说之前给人感觉很温和,这会他看着像是随时要砍人。
周山又想起小时候游泳有人要脱他短裤,他把人胖揍一顿的事情来了,真是三岁看老,这是个很有脾气的人。
周山心里确实有点发虚,不过在他的角度看这件事,他觉得周云这么优秀,竟然还有人看不上妹妹,还因为设计他而生气,这事不应该是顺水推舟吗,他得出结论,这人也有点不知好歹。看来他要再加一把火才行。
周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她昨天睡得不错,原因是夜里她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后来直接困到不行。刚醒来还有点神志不清,适应了一会,她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往身边一瞅,人不在了,但床单上的褶皱和枕头上的睡坑显示昨天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她出了门,拿了杯子去院子里刷牙,周山正在院中大力劈柴,架势好像跟谁有仇,也好像是自己纯粹在发泄。
她刷完牙之后,周山跟她说:“我吃完饭就去田老师家说下昨天的事情。”
她没说话,点了点头回屋了。
周山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田老师家,田老师两口子很是热情,他看了看,田东不在家。田老师说他最近经常在另外一个院子单住,因为这个院子里养鸡,早上公鸡打鸣他嫌吵。
他心想,怪不得两口子啥也没说。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昨天田东一夜未归,是因为他喝醉酒和周云在一起。
粗鲁人的直白对文化人来说有时候是一种利器,田东父母沉默了,一种不能置信的沉默。从小到大的乖儿子,一直按部就班地按照他们的期望生活,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现在竟然做出这种酒后胡闹的事。
这是触犯原则的问题。
屋里气氛一时很沉默尴尬,这时大门口传来动静,田东走了进来,脸上有点发白,脸色很差,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他抬头看见家里的客人,目光沉了沉,面无表情,这次连招呼都没有了,直接把周山当做空气。
田东母亲上前把儿子拉到另外一间屋,是他原来的房间,田东坐在床上,她急忙问儿子昨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周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田东静静地看着她六神无主,好像置身事外,但是对于母亲的质问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外加眉头皱着能夹核桃。
她一无所获,只知道确实是有事情发生,出来后跟田东爸点了点头,田老师惊怒交加,感觉自己要犯心脏病,虽然他并不知道犯心脏病什么感觉。
他感觉胸口喘不过气,看着眼前的周山,再想想屋里的儿子,具体发生什么他不清楚,他唯一确定的是周山在这件事上绝对不光明磊落,他看走眼了。
他最后开口:“周山,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他做错了事,在这叔叔先代田东说一句抱歉,你先回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山觉得说明来意,目的已经达成,逼迫太紧反而没好处,他起身告辞出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