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言自语时,目光瞟了两人存身之处一眼,长孙骥一颗心几乎跳出腔来,后见老人无所动静,心悸转平,忖道:“刚才我在陵前留恋吟哦时,一定被这老人瞧见,听他语气,此前朝帝王陵寝墓地是“落星堡”辖地,若此,则“落星堡”势力炙手可热,连地方官府均无所畏怯,只不知这少女也落在他的眼中么?”突发觉白衣少女已然不见,不知何时离去了?心头暗暗讶异。yueduye继而转念道:“她必是在“余仙子”离去后才走的,那时只觉她执着自己左臂的手一松,自己心注葛衣老人,未料她竟趁着此时离开,难道她不怕“余仙子”蹑踪吗?”想到此处,不禁一颗心系在这少女身上,担心她的安危。
这时,只见葛衣老人在襟中取出一只银哨来“呜呜”吹了数声,疾徐昂沉,风送老远,向四外传播开去。刹那间,四面八方“嗖嗖”扑来几条身形,都是一色劲装,昂藏七尺大汉,垂手站立在老者身前,神情甚是恭敬。
葛衣老人问道:““余仙子”走了么?”
其中一人躬身答道:“禀堂主“余仙子”现在鲁公伯禽墓附近走动,形迹甚为可疑?看来,她没有打算回巢湖去的意思。”
葛衣老人冷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何以见得?“余仙子”在此五陵中逗留,是因为寻觅其叛徒燕玲之故。”
那人摇首答道:“小的不敢赞同堂主此话,适才小的见燕姑娘已往本堡方向而去了,以“余仙子”绝乘功力,岂能容燕姑娘轻意叛离?
小的只见“余仙子”对大小陵墓过份仔细观察,时而凝眸碑碣,时而仰面沉思。可见她另有所属,志不在叛徒,但“余仙子”究竟志在何物?则小的不敢妄加蠡测。”
葛衣老人哈哈大笑道:“你目光倒犀利得很。”
那人又躬首禀道:“今天五陵中频频发现“崑崙”“青城”及长江口“花鸟岛”“归云庄”门下出没,小的未奉堡中命令,不敢妄自出手,请问堂主,如何应付?”
葛衣老人淡淡一笑道:“这些老夫均知道,你做得很好,让他们鬼打架吧,如果“余仙子”撞上你们,问起燕姑娘,千万不可泄露,现在你们各归原卡,不得轻易露面。”
“落星堡”手下唯唯应命,四散掠去。
葛衣老人立在那里,凝思了片刻,突然双臂一振,穿空斜飞,去势电疾,转眼,便已无踪。
这时,夕阳啣山已久,阵鸟归林,山倚断霞,暮霭渐浓,天际当残留着一抹抹的黯淡霞彩。长孙骥只在古松后默默寻思,连西风振衣生寒,他都恍若无觉他暗自忖道:“看来鬼蜮江湖,果然鬼蜮,并非捕风捉影之说,他们言谈之间,无不言语犀利,针锋相对,字字蕴含无比机诈,拿葛衣老人与“余仙子”对话时,就可窥见一般,勾心斗角,处处有险,稍一不慎,必致陨命丧身。”
想到此处,不由为自己将来涉足江湖暗暗担忧正在涉想之际,方才葛衣老人立身之处,飒然落下两条人影来……
只见一为三旬五、六青巾勒额大汉,面如黑炭,两目流荡乱转。
另外是三旬左右瘦子,鹰目勾鼻,两手特长两人一落定,四下游眼良久,瘦子才说道:“李兄邀小弟到此地来,不知有何话说?”
青巾勒额大汉目光转了一转,面泛阴笑,道:“王兄方才在南宫适墓侧戮杀“归云庄”“旋风剑”程金,兄弟亲见王兄在程金怀中取出一张图形,是否内有本庄秘密?可否借观?”
那瘦子面色微变,倏又转和,微笑道:“哦……李兄原来为了这个,小弟因为敝派与贵堡加盟,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唇齿相倚,攸戚在关,是以小弟日前闻得匡堡主说崑崙、青城及“归云庄”等都存有对贵堡不利的企图后,便留下心来,今日小弟在咸阳归来,无意见“旋风剑”程金拿着一张图形在五陵四处走动,形迹可疑?小弟心疑他有对贵堡不利之举,便出其不意,在后点断他的心脉取得此图,但这图并非“落星堡”地形,回环九折,尚註明有尺寸,不知是何处地图?小弟正想回堡,呈予堡主,不想都落在李兄眼中……”说着,拿出一张图纸,在手中做摺叠状。
青巾大汉目光闪烁道:“想这“落星堡”四十里方圆之内,明桩暗卡,星罗棋布,一虫一蚁,都无所遁形,来人举动,无不瞭若指掌;若不是飞豹堂主“鬼牙掌”姜虚,传令不得妄动“旋风剑”早死定了,何致再费王兄出手?既然如此,兄弟返卡,旗花传信回堡,就说王兄得了一纸图形。”
瘦子朗声一笑道:“李兄如此勤劳负责,令小弟钦佩不已。”
青巾大汉一面转身,一面笑道:“堡规森严,知情不报凌迟处死,兄弟不敢有误,王兄请有以恕我。”
就在青巾大汉转跃之际,瘦子突扬起右掌,迅如电光石火般,往大汉胸后“命门”死穴按去——
那瘦子手法奇诡,一掌按下后,又疾如电旋的一翻,两指飞弹那大汉后胸“心俞”重穴。
长孙骥看出瘦子的手法是峨眉本门奇学“震脉十三指”法,暗暗心惊那瘦子心意狠毒……
只听青巾大汉发出一声淒厉惨嘷,声震陵野,震地一旋身,但见那大汉两眼圆睁露出忿恨凶光,面色青白如死灰,双掌强欲抬起,想做临死之前一击,哪知心眼已震断,真气经他一提,死的更速,张口喷出泉涌黑血,四外溅射,身形颓然往后倒去。
瘦子闪身避过溅血,指着大汉冷笑道:“这是你自找死,休得怨我。”
瘦子目睹大汉口喷黑血而亡,心中忆起大汉方才所说“落星堡”明桩暗卡、星罗棋布,五陵周近,生恐大汉临死前一声惨嘷,引来堡众,自己便绝无生路,忙觑准方向,正待跃身离去——忽见西北方古柏之巅,飘泻一条白色人影,闪电流星般,疾掠而来。
皆因来人来势无比之疾,瘦子才一发觉,倏忽已到了身前,闪避已是不及,只听得瘦子一声闷哼,便倒地死去。长孙骥看出来人正是方才同隐於树后的白衣少女,只见她泻落后,飞伸五指向瘦子“精促”穴迅如电闪,点了一指,左手同时飞出夺去瘦子右掌中的图卷;足一沾地,立即腾上半空,躬腿一伸,射入林荫树丛密处。
长孙骥看得心头大为骇异!只觉此女身法变化之巧幻,出手之奇,迅捷无伦,宛如一气呵成,来去如风,简直是平生仅见,又慨叹江湖劫杀,层出不穷,瘦子瞬刻之前,岂能料及黄雀尾随?难逃戮杀之厄。
一轮皓月甫平山头,寒星冷落,西风振树生啸,陵野中一片肃杀阴森,遥见翁仲石兽矗立在墓道中,宛如鬼魅幽灵,长孙骥思绪潮涌,紊乱如麻。
正自出神之际,一条玄色人影飞落在瘦子及青巾大汉屍体之前,只听这人轻“噫”了一声绕着屍体端详,瞧瞧死因何在?
蓦然!划空一声急啸,声落人至,方才陵前的葛衣老人又至,一眼看见两具屍体,狞笑一声,双掌一招,打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向那玄色人影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