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狠狠的盯着他,他微笑。一副得意的模样。见容华许久不变的眼神,却又过来俯身看她,轻轻的说:“你怎么总是这样盯着我看呢?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疼吧?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滋味儿呢?”
容华慢慢的微笑,也凑到他的耳旁,轻轻的说:“就是针尖一样的东西,轻轻的碰到我的心上,然后它慢慢的转,慢慢的转,一点一点,探了进去。再慢慢的转,突然,”她一下加大了声音,沐容雪歌朝后微仰,笑着看了她一眼,容华笑道:“那针就全进去了。没了。然后我的心,就好像指甲磨着铁皮一样的感觉。”
沐容雪歌再看她一眼,笑着直起身子,不说话。
兰姗撩帘子进来,见容华醒了,微微笑了笑,便探手去理沐容雪歌的衣服,软着声音说道:“少爷守了一天一夜了,还不休息么。妾身很是担心。”
(谢三个打赏的加更,也是给沐容雪歌补的生日礼物。)
35,姨娘像雨后的蘑菇
容华听了一愣,又一愣。守。一天一夜。妾身。
沐容雪歌哼了一声,拿开兰姗的手,笑着说:“出去等我。”这四个字却冰冷生硬。兰姗的脸瞬间惨白,强撑着笑容,点了点头,转身时候看了一眼容华,还是微微笑了笑,眼睛里却一股怨气。
容华茫然。
沐容雪歌沉默不语。
红玉端着热水跑了进来,看见容华睁着眼睛,脸盆咣当一声就掉在地上,顾不上热水溅到身上的滚烫,扑到床边就哭着叫容华姐。
容华鼻子一阵发酸,终于看见一个正常人了。笑着哄她说:“我又没死,你别哭了。”红玉瞪了她一眼,止了哭声,怨道:“才醒过来,怎么又在这里胡说。把我们一个个担心的什么似的。连大少爷都一宿没睡,就在这守着。”
如果说刚才兰姗的话,容华还糊里糊涂半信半疑,这回红玉再说一遍,就清清楚楚了。沐容雪歌和富贵一样,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她忍不住看了沐容雪歌一眼,后者还是一脸的得意,一把扯了红玉到后面,凑到容华耳旁说:“你感动吧,我好几次让小姐们动心,都是用的这招。这待遇给你,可要知道是你的荣幸啊。”
容华认真的看着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容华来说,有区别么。她该怎么做呢?
是笑着迎合上去呢,还是沉默着不要理他呢。上官洪说,身份地位,是最本质的东西。你的领导可以和你称兄道弟,你却不可以。他能做的,他做过的,甚至他给你的错觉,你都要看清楚。你没那个资格信以为真,因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是他,不是你。
就好像刚才自己初醒时的抵抗,完全落败。
所以她很低微的,很真诚的,很认真的说:“奴婢谢过大少爷,愧不敢当。”
沐容雪歌的笑容僵住,有些诧异,有些失望,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富贵,不动声色的走出房间。
红玉这才上前,盯着容华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容华姐,大夫人把兰姗姐姐抬了姨娘。”
容华楞了一下,心里却高兴起来,嘴角一抹笑意。上官洪又说过,你想坐顶头上司的椅子,比起把他赶走,帮他往上爬的成功概率会更高些,也更有利些。当那天夜里容华发现兰姗也是有那般的心思时,便决定一步步的靠近她,取信于她,比起紫烟,她更容易扶上去。只是这太快了,自己多少有些意外。
红玉又说:“听说兰姗姐姐给大夫人提了一整套的管理洗衣房的计划,大夫人觉得她有本事,就提了。可惜了紫烟姐姐了。”她摇头叹息,却似不忍再说。
容华正要问她,后面富贵突然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床前,把红玉扯开,冷声说道:“她要休息,你出去吧。”红玉也似极怕富贵一般,都不敢再看容华一眼,就慌忙跑了出去。
富贵又让几个大夫出去,只留自己一人安静的站在床边看着容华。
容华笑道:“我没事了。你不用介意。说不定还是好事呢。到时候还得谢谢你。”富贵苦笑,自然知道容华是什么意思,半晌,才开口说:“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还是想,解释。”
容华叹息,不言语。富贵也不等她的话,继续说道:“是我的错,我忘记了。我从懂事开始,就在非乐园长大。八岁时先皇把我给了公子,那时公子才三岁。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公子,他死我便不能活。”
容华恩了一声,她何等聪明,又如何想不到这层。
富贵却摇头,继续说道:“先皇常常让我和公子在一起,会突然的用鞭子同时抽打我们两个,或者暗器同时飞来。如果我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便会是一阵毒打。如此一年以后,不管出现任何危险,我都会本能的用最快捷最保险的方法去救他。先皇在的时候,如果公子身上有伤,哪怕极小的伤口,我都要受惩罚的。所以,这已经是我的本能。”
容华沉默。特别的经历,总是集中在最底层和最顶层的人身上。贱民中的夏雨荷和崔小花,沐府的沐容雪歌和他身边的富贵,她也算都见识过了。
富贵接着说道:“是我的错。我心里若有了你,怎么还有能力去保护公子。如果不是昨天我的失误,刺客根本不可能靠近这院子。”
容华微笑。他在说完对不起之后,再无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原本是因为自己这个外来者,才耽误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他的一辈子,都已经绑在了沐容雪歌身上。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富贵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