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暖的日光照下,着一袭水色长裙的女子面容冷肃,心中不悦溢于言表。
几个管事此刻震惊更大于惧怕,全都恍惚了一瞬,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然而当那郡主最后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一阵冷意顺着脊骨爬上来,而后缓缓浸入骨髓。
直叫人从头凉到了脚。
萧神爱将账簿扔在案几上,掀起眼帘同白管家说:“太夫人腿脚不便不能出门,这事儿你们都不晓得么?往后她再有什么想要的去支取,只管将人请到咱们府上来,由着她挑选便是。”
不知这是哪年哪月有的事儿,太夫人那身子骨,瞧着比谁都硬朗。奈何面前之人非但是侯府女主人,亦是郡主之尊,白管家不得不垂首,硬着头皮唯唯应是。
郡主身份尊贵,侯爷亦是明目张胆的偏心,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便是指鹿为马,他们也只能顺着。
“每至腊月,太夫人是喜欢出去采买东西的。”另一个孙管事见白管家在郡主面前说得上话,不愿独叫他一人得了这份体面。
萧神爱面上含笑,饮了口茶水,方悠悠道:“这样么。”
茶香怡人心脾,她端着茶盏暖手,时不时的饮上几口,良久方才含笑道:“我问过太医,太夫人这样腿脚不便的病症,最适合卧床静养。尤其是进来雨雪多,稍有不慎便会腿脚不便。若是太夫人再这么不爱惜自个身子,胡乱跑出去玩,我可唯你们是问了。”
她说话时,唇边含着三分笑意,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甚至听来有些温声细语。
郡主跋扈的威名,她在闺中时众人便已听说过。大了虽没见过她,却也依稀记着她幼时来侯府的骄纵模样。
单为这个,便让人不敢不谨慎小心。
“往年过年,侯府都是怎么安排的?”萧神爱望向几人,含笑道,“这些习俗我不甚明白,还要劳烦几位管事同我说说。”
她还从未有过在宫外过年的经历,唯独幼时听母亲和傅母说起过一二。
再详细些的,她一概不知。
见几人站得累了,她便叫人上了苇席和茶水,好让他们坐着说。
几位管事同她讲了许久,萧神爱在心里和侍从打听来的对比了番,大致没差什么,似乎和宫里过年的流程也差不多,遂含笑道:“诸位辛苦。我今朝是头一回,还需得各位襄助才好。”
几人连连道不敢当。
话说的差不多了,萧神爱正想叫人退下时,身侧水晶珠帘忽的发出撞击声,随后是男子阔步从中出来,俯下身子同她低声道:“我去会前院书房,晚些回来用晚膳。”
管事们豁然瞪大了眼眸,没想到这会子侯爷竟在里面,心脏怦怦乱跳了起来。
身上渗出了些冷汗,一时竟又有些庆幸,幸好方才未曾想着糊弄了事,也没敢有任何欺压的念头。
就算这位新入门的郡主不懂,叫侯爷听着了,断然不会叫他们好过。
几个管事走后,萧神爱转去书房翻看账簿。
刚才几人已经跟她说过,从前府里过年,多半都是丘氏或林氏操持。这府里正经的主子是齐邯,俩人想要支取银钱,也非易事。
最后还是得太夫人出面,明面上说是她操办的,才能领得多些。
“郡主不是不想在府里过年吗?”清檀在她身侧坐着,一道翻看账簿,疑惑道,“那干嘛还替他们管,那边别院都还没布置呢。”
萧神爱眉心微蹙:“别院那边不急,明日叫绮云领着人过去洒扫收拾下。”
见清檀仍是有些不高兴,她有些好笑:“怎么变这么小气了?”
清檀嘀咕道:“我本来就很小气。”跟在她身边待久了,岂能不小气。
“明年初玉娘就要出阁,只能是我们这长兄长嫂来办,过年这事,我就当是练手了,权当看看府里有哪些能用之人。”萧神爱温声同她解释着,“家中小宴罢了,办砸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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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反正她也不去。
清檀翻过一页,小声念叨:“要是郡主的郡主府建好了就好,不必跟这些人住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