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用力咬住腮帮,拼命告诉自己镇定。
断然拒绝绝对不成,难保桓大司马做两手准备,来一场“埋伏三百刀斧手,摔杯为号”。何况,桓大司马言之凿凿,圣旨必定已经拟好,随时会送到桓府。
反抗已然无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至于其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儿……”
话没说完,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到片刻,房门猛然被拉开,绢衣裥裙的南康公主闯了起来。
佳人手持宝剑,丽颜带怒,显然是听到桓温方才所言,直接拦在桓容面前,袖摆拂过桓容的肩头,仿佛护崽的母狮,厉声喝道:“桓元子,虎毒不食子,你妄称人杰!”
李夫人匆匆赶来,跪坐到桓容身后,见到他被汗水浸湿的领口,不由得面现担忧。
“细君何出此言?”
桓温稳稳的坐着,哪怕被宝剑所指,脸上仍无半分怒意,“我不甚明白。”
“你不明白?你会不明白?!”
见桓大司马装糊涂,南康公主勃然大怒。
“瓜儿幼时体弱,好不容易养好些,你便让他外出求学!回到建康短短几日,又被人暗中下手,险些丢掉性命!你心中清楚明白,却要护着罪魁祸首!”
“虎儿同瓜儿亲近,你张口要将他带去姑孰,安的是什么心?!”
“如今郗景兴两句评言,你又要将瓜儿驱离建康,为你那庶子扫清道路!”
“桓元子,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还是不是人?!”
南康公主一番痛斥,往昔的雍容华贵全化为熊熊怒火,几欲将桓大司马烧成飞灰。
桓温仍未动怒,只道:“细君此言过了。”
他越是这般南康公主越怒。宝剑前指,几乎要抵住桓大司马的喉咙。
门外健仆立时闯入,就要拦下南康公主。桓容登时心中一紧,却被李夫人牢牢按住,不许他动。
“退下!”
桓大司马喝斥一声,“自领二十军棍!”
“诺!”
健仆不敢迟疑,迅速退到廊下。
南康公主动也未动,居高临下俯视桓大司马,胸中怒火更甚。
“细君,瓜儿是我嫡子,我怎会害他?”
桓大司马推开宝剑,南康公主重又指回。
“你当我还是当年的司马兴男?!”
“细君,”桓温重重叹气,道,“古有甘氏之孙,舞勺之年为秦国上卿,前朝亦有成童被举孝廉,出仕地方颇有一番作为。我爱瓜儿之才,欲培养于他,怎么会是害他。”
“郗景兴善相人,言瓜儿有大才,我心中甚喜。但瓜儿长于文道,我出身行伍,不忍埋没其才,这才上表朝廷选他为盐渎县县令,出仕一方。”
“徐州刺使郗方回至孝雅正,素有贤名。其子又在我帐下任参军,若知瓜儿之才,必定爱惜备至。我日前已给他书信,托其照顾阿子。”
“他日瓜儿做出功绩,我自可上表天子升其入朝。”
不得不承认,桓大司马这番话相当有水平。可惜南康公主半个字也不信。
“我不管这些,瓜儿不能离开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