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帐的后室内里。
纳哈出正同崔庆林及儿子查哈、万户固斑、八林等密谋着这次行动的具体计划。
“仙师且请直言,天意如何,上天佑我否?本王大事终有几分胜算?”刚坐下,纳哈出就急不可奈地问崔庆林。
“开元王,现在主要顾忌的不应该是有几分成算,而是如何让金山部,木华黎的子孙延续下去,按照汉人的做法,相信不久的将来,金山部将消失在辽东的这片平原上,这个无论对于开元王,还是对于高丽,都不是一件好事。”崔庆林徐徐说道。
“仙师既有此说,我辈应该迟迟不能进展?”纳哈出欠身问道。
“然而,天降大任于开元王,必给与开元王以苦难。大事成败,当需时机,大事常在百折萦回、峰回转中诞生。yù成大事者,必须心怀远虑,放眼未来。如今大明强势,岂能cāo之过急?古往今来,有多少豪杰竟是失败于一时之气!开元王切勿不计时rì,只贪一时一事之得失!”崔庆林说道。
“这些本王心里当然清楚。然而,而今将如何处之?”纳哈出问道。他所说的,是关于大明朝廷发来招贴,要他和儿子一起带着一万五千人前往云南协助征伐梁王,这件事纳哈出真的是不想去做。
“开元王所问正中关键之处!”崔庆林说着,又伸了一下脖子向纳哈出娓娓道来,说道:“大明今为整军备战计,开元王只能配合。而不能违背。并且此番密事,决不可泄露于朝中!”
“此事在我金山部影响甚大。如何方可掩人耳目?”固斑问道。
“为防泄密,开元王仍旧需要选择人马前往与云南协助征伐。此番议论,不可早有泄露,惊动南京dìdū。”道衍接着说道:“但是所要选择的兵马,开元王自然心中应该有数了,而且,二王子不能去,如果开元王和世子一去,恐怕金山部就群龙无首,再也没有凝聚力量的可能了。但是又不能摆明了说不去。那么只好假托于别样事情了,比如二王子突然堕马,身负重伤,那自然不能远征。”
“仙师高论,大计远虑!”纳哈出赞同道“查哈可jīng心安排手下将士,慎密为之。”
“谨从父王密令!”查哈答道。接着,查哈又向纳哈出试探:“只是哥哥新近回来,他在汉人哪里生活多时,不可协同从事。如之奈何?”
查哈此时仍旧忘不了心中的疙瘩。那就是因为纳哈出投降的缘故,在京师被囚禁多难的坝基,也被送了回来,分别了数年的父子兄弟相遇。不但没有亲情流露,反而引起了查哈的戒心,他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抡起了勇武,自己是要甘拜下风的。所以这样试探纳哈出。
“可矣!此事可暂由你独办。不必要他插手。”纳哈出点头说道,此时也不是搞内讧的时候。所以就由着儿子的心意吧。说罢,朗声大笑道,“辽东疆域广大,大宁猎场雄威,明rì,我等何不暂去跑马狩猎一遭!”
“愿与大王同往——”众人兴高采烈,齐声答道。
此次算是定下了计较,由纳哈出率领着一万老弱残兵外加五千jīng兵前往云南协助征伐,而查哈却在出发前三rì,一次的狩猎行动中突然堕落于马下,如此以来,于情于理,查哈也不能随军前往了。
纳哈出为了方便儿子的统一调度,也为了获取大明的信任,却把刚刚放回辽东的坝基给带走了。
高丽留有私心,若是论起来老jiān巨猾,肯定纳哈出尤为出sè,查哈就逊sè多了,所以当时花言巧语的将纳哈出骗走,而留下了查哈,也算是留下了一个冲动而又年轻的种子,作为高丽人的伏笔。
纳哈出奉命带着一万五千人往云南敢去,由辽东往云南,何止几千里,朝廷的用意其实也不是非要辽东出兵不行,而是因为大明现在云南、广东两个方向同时出兵,为了以防万一,怎么也不能让纳哈出的兵马在聚集在一起。
至少金山部的jīng神领袖纳哈出不能在呆在辽东了,否则没有了徐达和傅友德,单凭冯胜和李文忠,还真的有些对纳哈出有些无能为力。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其实纳哈出率领着大军,夹在大明从北平调往云南的三万军马之中,号称五万人,刚刚走到四川附近的时候,傅友德率领着大军,已经来到了普定城下。
按照朱元璋亲自制定的方针:“取之之计,当自永宁,先遣骁将别率一军以向乌撒,大军继自辰、沅以入普定,分据要害,乃进兵曲靖。曲靖是云南的噤喉,彼必并力于此,以抗我师。审察形势,出奇制胜,正在于此。既下曲靖,三将军以一人提兵向乌撤,应永宁之师,大军直捣云南。彼此牵制,使疲于奔命,破之必矣。云南既克,宜分兵径趋大理,先声已振,势将瓦解。其余部落,可遣使招谕,不烦兵而可下。”
曲靖是通往云南的咽喉,而普定又是通往曲靖的要道,云南梁王在非但在曲靖部下了重兵,而且对于普定的防守,也是十分重视的。
云南被蒙元经营百余年,自然也有着根深蒂固的原因,再加上蒙元丞相脱脱曾经被流放在云南,对于云南的防务给予了很大的意见,而且脱脱的旧部来云南的很多,守卫普定的便是脱脱曾经比较赞赏的一个万户,叫做伯颜。
这个伯颜,可不是亡宋的那个伯颜,也不是脱脱的那个宿敌伯颜,伯颜只是一个姓氏,曾经代表着一个家族而已。
普定是一座坚固的石头城。几年前,在梁王迎接回那个所谓的蒙元小皇帝之后,就开始防备着大明的征伐。指令伯颜率五千兵马据守在这里。脱脱是很能知人善任的,他认为伯颜是一位果断、有头脑、且又勇武的万户。而且年富力强,正是奋发上进的时候。把他安在要冲之处,是能打硬仗的。
伯颜确也不负厚望,一来到普定之后,就全力投入保卫普定的防务工作。他很明白,普定必然有一场血战。不打开普定这道门户,明军何能至曲靖?不下曲靖,又何以直逼昆明?
他看准了,保卫普定,对昆明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可等闲视之;而对他伯颜来说,这是他作为梁王所属独当一面指挥的一场保城战役,这是显示自己的指挥才能,表示对云南梁王的忠心的极好机会。一个将领,没有什么能比战争更富表现力的好舞台了。他岂肯轻易地失掉这个好舞台?
在此战乱年月,他不愿永远只是做一员鞍前马后的无名小卒,他期望叱咤风云,创建伟业。他要在这普定城下。与明军一决雌雄。
……经过一番细致的筹划之后,于是,在普定边的谷龙河一带,江中被密密地植下粗大的树桩。成了一道茂密的水下森林。江面上的战船,用铁链锁着,从河南岸的安顺。一直连着河北岸的普定城,密密的。不仅封住了河面,连陆也全给封了。让明军强大的兵力无法施展。
在沿河的要冲处,都设有火炮和弩箭,完全可以用强大的炮火和密集的弩箭,击退敌人水陆两栖的进攻。这样的部署也还没使伯颜放心。为了万无一失,他又亲自巡视四周的地形,凡是险要处所,或交通要道,他都设了进攻和防守的兵力。
这一天,伯颜正带着几位千户在逐一检查防务情况。他们检查得很细、很严,对每一道铁链环的衔接是不是结实牢固,每一根植桩是不是稳实,他们都做着实地的检查。他正站在战船连成的浮桥上,看一群兵士作树桩的稳固检察。十几个兵士用粗绳套在一根树桩上,一齐猛力拉,结果绳子拉断了,树桩却纹丝未动。喜得伯颜哈哈大笑。逗得一旁的统领和兵士们也一齐畅快地笑开了。那响亮的笑声,在江面上滚动着,与江浪相撞击,激起了澎湃的回音。
突然,匆匆跑来一位副将模样的人,到他身边悄悄说:“禀将军,刚才探子回来报告,蓝玉率领的明军已到达贵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