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赛儿不赞成,说:“这样太危险,逃不出他们手心的。要去我倒是可以去,因为只要恢复女妆,不会引起注意。”
其他几人却又都不赞成让唐赛儿去,怎么能让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去涉险呢,更何况这个女子现在是教中唯一的圣母呢?
小沙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不声不响地听着他们的争议。看见众人注意他,便将身子稍微弯了一下,道:“贫僧献上一计,保管几位能见到你们腰间之人。”
郝允中等一惊,望着这位年轻的小僧,犹疑地问道:“小师傅,有什么妙计?”
昏暗中看不清小沙弥的表情,只听他悄悄地说道:“倘若黄半仙肯出面穿引,此计必成矣。黄半仙数年在京师设摊、游说、算命测字,灵验如神,大名远播,京师之人十有七八都识得他的大名,前往联络必不会受到怀疑,不过怎么让施主要找之人相信呢……?”
曾阿牛急问:“那黄先生在那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唐赛儿用眼瞪了曾阿牛一下,转脸笑道:“那还要请小师傅给予方便,我们初来乍到,一切还要仰仗小师傅的神通了,不过,小女子想问一下,不知道法难大师现在如何?”
“我听师弟说,就在第二天,官府忽然来了大队人马将寺院围住,口口声声说要捉拿钦犯,搜查逃犯,指名道姓要见师傅。”
“罪过!罪过!真的是连累大师了。”
“官衙头领放师弟出寺。叫师傅即刻回寺,不然就要进寺搜查。情况紧急,所以主持马上回寺。免得惹出更大事端。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鸡鸣寺现在依旧被官衙的人包围,所以小僧也就一直在此,不能回到寺中。”
唐赛儿巧妙的转移了话题,等于婉转的拒绝了小沙弥的好意,说是要考虑一下。小沙弥不可置否,行礼告辞。抛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径直走出房门。往前院而去。
唐赛儿等五人愣愣地坐在房中。犹如惊雷闪电之后,阴云密涌,空气窒闷,这很可能便是暴风骤雨的前兆吧。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真的是暗了下来,响起了一声闷雷,接着刮来一阵阵狂风,门窗被扇得哗哗直响,雷声愈来愈烈,刹时暗无天光,惊闪如银鞭利剑划入厅内,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唐赛儿喃喃自语。食指轻敲桌面,檐前的滴雨如幕,看不清厅外的一切了。
第二天晴。在唐赛儿的坚持下,曾阿牛等四人仍旧在城郊院落中等待,而唐赛儿却独自一人,一副窈窕女子的模样,走进了南京城。
不用黄玉这个名满京师的半仙,唐赛儿已经打听到了陈青松的府邸原来在这承恩寺南边的一条山货街上。
挤过摩肩接踵的三山街。顺着大功坊朝北,虽然刚刚天晴。但还是那么拥挤。水磨青砖大道被行人久踩久磨显得更其锃亮,街两旁朱楼画栋,层楼栉比,一个商肆连着一个商肆,令人目不暇接,直看得眼花缭乱。
望着承恩寺前万头攒动人流如潮的广场,唐赛儿盘划着怎样接近陈府。她随着涌动的人流朝承恩寺信步走去,经过多次试探,她相信自己的身后绝对没有跟踪之人,也相信自己决不致露出破绽,惹出麻烦。
为防万一,她暗中在怀中暗揣一把匕首,数支飞镖。在一间明瓦廊的饮食小店,吃了一碗清粥,交了三只铜钱,店小二接过钱笑眯眯地说:“姑娘,味道如何?”
“不错。”唐赛儿顿了顿,问,“请问大哥,到牌坊街怎么走?”
“牌坊街就在附近。你顺着这明廊往前走,到尽头向东拐,再往前约两百步便是一个丁字路口,往东就是牌坊街。”
“多谢店家。”循着店小二指的方向,快步走着。从明廊向东转弯处,见沿路摆了许多卖樱桃、李子、杏子、栀子花等小摊,不由灵机一动,改变了原先的主意。她走到一个巷口,见有一位姑娘提着篮子往巷里走,于是叫住了她。
“大姐要买樱桃?”姑娘把篮子放在地上,说,“很便宜,你瞧又大又甜,不信可以尝尝看。”
唐赛儿挥了挥手,说:“这一篮我都买了。”接着又加了一句,“连篮子!”
“你全买……加上篮子?你得给二百文钱。”
“这有二贯钱,你全拿去吧。”
“这么多哇,不值不值!”
“姑娘,我想和你商量,能不能把你头上戴的头巾和身上的花围裙也卖给我。”
“行行!”姑娘说着便解下头巾和围裙,递给唐赛儿。尽管是这样,那姑娘还是高兴得不得了,欢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