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奶奶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这些大户人家中的阴私事情,冯氏没有不明白的,她们也是从小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的,再没有不会的道理。
冯二奶奶就势在床边坐下,拉着冯氏的手说道:“姑奶奶在夫家的艰难,我们都知道。只是你毕竟已经是夫家的人了,娘家人再怎么相帮也有限,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你只有自己在夫家立了起来,娘家才能为你出头,你一定要努力!”
冯氏点了点头,看了看冯二奶奶,道:“二嫂你回去帮我跟爹娘说,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让他们不要为我担心。将军府的管家权我一定会拿回来,你们放心吧。”
她的眼中闪动着狠戾的光芒。知道现在娘家的情形也不大好,她便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当娘家形势好的时候,可以成为自己的靠山和后台,而娘家弱了,谁还会将它放在眼中?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倒下,娘家不能倒下,她只能背水一战!
现在其实反击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她在将军府内埋下的眼线已经被拔除了不少。是她自己之前疏忽,小看了裴馨儿,怨不得别人。但她并不是毫无机会的,裴馨儿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不可能将她几年的努力全部抹平,她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倾力一搏,否则若是等到冯家真的出问题了。自己也病入膏肓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毫无胜算。
想通了这些,她便又跟冯二奶奶讨论了一下该怎么来下这盘棋,随后冯二奶奶看了看屋角放着的西洋钟,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姑奶奶记得千万要按咱们方才说好的步骤来做。否则一旦出了差错,便是我们也再爱莫能助了。”
冯氏点了点头。对形势的忧虑又更进一层。
昭煜炵虽然是从一品的大将军,比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官衔为高,但冯贵笙一向嚣张惯了,又仗着太后的宠信,百官都有些放不进他的眼里,更何况昭煜炵是他的女婿!一般情形下,只要冯氏一向家中告状。冯尚书或是尚书夫人总会有一人来到将军府,规劝甚至是当面斥责昭煜炵。给女儿撑腰。
可是这次竟然变了,冯家的态度和缓了不少,不敢找上门来直斥昭煜炵,只能偷偷摸摸帮着她在后院里耍诡计,事态怕是已经很严重了。
送走了冯二奶奶,冯氏便坐在床上发起了愣。其实她现在的病已经好了很多,装作很虚弱的样子不过是想要让娘家人心疼,然后更加支持自己而已,却没想到会发现如此严重的事情。她想,如果不是她的求援书信先一步送到冯家,冯家就会向她寻求支援了吧?
旧的麻烦还没解决,新的麻烦便已经产生,她不由烦躁地摇了摇头。正巧此时代她去送冯二***欢娘走了进来,看了看靠坐在床头的她,显露出了凝重的神情,问道:“奶奶,您打算怎么做?”
冯氏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手中的小包放在了床头,道:“你先去打听一下孙氏中毒是个什么样的症状?二嫂跟我说这是纤红之毒,也不知对不对症,咱们不能冒然出手。”
欢娘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这是担心娘家给的毒药中毒的症状跟孙氏不相符合,所以不敢轻易冒险。按说娘家既然送了这种药过来,应该是提前考虑过的,症状这种东西应该早就考虑在内了才是。但冯氏现在却信不过娘家了,不是怕娘家故意害自己,而是担心娘家现在自顾不暇,对自己的事情未免就没那么上心。
欢娘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莺儿也走进了裴馨儿的屋子里,神情严肃地说道:“姨奶奶,冯家二奶奶已经走了。大奶奶没亲自送,而是让欢娘去的,她们在屋子密谈时只留了欢娘在场,我们探听不到,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
这会儿裴馨儿身边就只有娟儿在,她说话便也没有了多少顾忌,直截了当地说道。
娟儿不由撇了撇嘴,说道:“还能谈什么?不外乎就是如何害我们罢了。”
裴馨儿淡淡一笑,道:“冯氏现在急了,自然是要向娘家寻求帮助的。这些我们不是早已知道了吗?”
娟儿便不解地问道:“姨奶奶,我真的是糊涂了,您要对付大奶奶,却又为何要帮她送信?让冯家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他们插手进来,我们岂不是会更加麻烦?”
裴馨儿笑道:“大奶奶毕竟是冯家的女儿,就算现在不让他们知道,将来他们自个儿也能发觉的。与其等到时候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出手,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闹腾,这样还容易对付一些。”
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要让冯家尽可能多的露出破绽,配合昭煜炵他们在前朝的动作,不过这些就不适宜跟丫鬟们说了。
事实上,孙氏早就跟她说了冯氏要借她的手给家里送信的事情,裴馨儿索性便代劳了,所以冯家才能得到冯氏的消息。否则的话,就算孙氏肯帮冯氏送信,昭煜炵也不会允许冯家得到半点消息的。
她们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就等着冯家派人上门来呢。不论他们打算做什么,只要有了动作就有了破绽,反而比现在冯氏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什么都不做容易对付得多。
她便看了看莺儿,说道:“派人盯紧了大奶奶院子里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打听清楚,只有知道了她们要怎么出招,我们才能有应对的方法。”
莺儿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姨奶奶放心,我们知道的。”
她便笑了起来,不再说起此事,只问道:“灵姐儿、淳哥儿、娴姐儿他们今儿个怎么样啊?”
说起几位小少爷、姑娘,娟儿一下子便来了兴趣,笑道:“她们可都好着呢,就是娴姐儿,今儿个吐的奶也少了,情况好了不少……”
裴馨儿不是不重视冯氏和冯家的动作,但却镇定如恒,并不急躁,井井有条地做着平日里做惯的事情。冯氏派了心腹手下悄悄打探孙氏的情形,看在她的眼中,不由便笑了——冯氏跟孙氏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竟然都瞄准了此次孙氏中毒的事件,想要从这上面做文章。不过冯家究竟给冯氏支了什么招?这件事情裴馨儿却没占到什么便宜,至今没能查出来。
不能知彼就无法做出应对之策,莺儿、娟儿等人都很是有些焦躁。裴馨儿心中挂着事情,也有些不好受,但却并未因此轻举妄动,再加上冯氏的克制,这后院里竟然一时之间呈现出了无比平静祥和的景象来。
孙氏自从中了毒,就一直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休息着,一个多月过去,竟是并不见怎么好。杜仲大夫先前说过的话倒是应验了,这毒解起来尤其麻烦,并不像一般的毒药,能够一帖见效,可见那下毒之人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定要置孙氏于死地了,若不是杜仲为其诊治,怕是连解毒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将军府内依然是内紧外松,看似平常的场景下,裴馨儿一直派人暗中查探着这件事情的始末。她跟孙氏都明白这件事不过是孙氏的自导自演,但却有志一同隐瞒了所有人,其实真正的重点放在了冯氏和冯家的应对上,这么久了冯氏还没有出手,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思向冯家写信求援的工夫?而要说冯氏转了性,决定就这么含混一辈子下去了,她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外界对于将军府的猜测也渐渐平息下来。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之前市井百姓、达官贵人们之间传播着的消息,在将军府集体禁口,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后,失去了后续支撑的力量,自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