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仓裕瞪着他,牙咬得咯咯响:“常生,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无情,竟然和孔二少爷联起手来对付我,你这是赶尽杀绝!”
常生不动声色地说:“我是为你好。你对孔家动手脚还指望孔家放过你吗?现在全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找你,你能一辈子躲在周五爷这终日不见阳光的小屋里?还有,那个姓武的……”
容仓裕一听“姓武的”三个字脸色大变,立刻哼了一声,气愤地问:“姓武的到底想怎样?他在这个时候掺一脚,简直他妈的落井下石!”
常生并不知道这姓武的和容仓裕之间有何恩怨,但听容仓裕话里的意思也能猜到他们是敌非友,所以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姓武的也在找你,我猜你一定不想被他找到吧?现在南京对你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如果你不想离开,早晚你会落到孔家或是姓武的手上。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坐视不管。”
“你!”容仓裕胸口起伏着,眼里不禁泛起了泪光。“常生……我过去是很混,可我们还是相爱过,而且我对你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你如今为何跟我的敌人站在一条阵线上?你就那么恨我吗?”
常生转开了头,轻声说:“如果你想听真话,我可以告诉你。你和容家,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今天放你走,就算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从此以后,我与你和容家再无任何瓜葛,如果再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我也绝不会手软。”
“你不会的……”容仓裕走到他面前,疲惫而痛苦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常生……你会原谅我的,你不会害我的,你是在容家长大的……”
常生转过身,背对着他,用冰冷的口气说:“你若不信,可以不走,我一会就可以让周五爷把你赶到街上去,而出去以后,你就自生自灭吧!”
容仓裕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挣扎着问道:“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离开南京,滚的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说着,他转过身,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容仓裕的怀里,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一句:“记住,如果你敢回来,我会让容家在南京消失。”
容仓裕猛一抬头,惊愕地盯住了他的脸。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不再是常生,不再是他表弟,更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挣扎得心力憔悴的少年。
容仓裕哭了,却什么也没说,顺从地换上了那身衣服,那是和洪移山的手下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等他换好了衣服,常生打开门,扔下一句“跟我来。”便走了出去。
常生把容仓裕带出后场,趁乱将他混进洪移山带来的那十几个手下里面的时候,孔修仁正好也进了赌场。容仓裕看见了他,便连忙站到了别人身后,没敢抬头。
常生拨开人群向孔修仁走过去,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常生问。
“你不也来了吗?”二少爷反问。
“我陪洪叔来的,他说想带兄弟们热闹热闹,刚好昨晚我来过,觉得这里挺适合他手下那班兄弟的爱好,所以就推荐了一下。”
二少爷放眼看了看,确实看到一群穿着一模一样青色短衫的汉子围在赌桌前面,而一个红脸的粗犷男人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二少爷不认识洪移山,虽然听说过南京有这号人物,但没打过交道更没见过面。
洪移山走过来的时候,常生一介绍他才知道这个红脸男人就是洪移山。
“洪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孔家二少爷孔修仁,这是洪移山先生,也是商会的董事,还是商会的创办人之一。”
“久仰洪先生大名。”二少爷礼貌地伸出手去。
洪移山浅浅地笑了笑,和孔修仁握了一下手,然后立刻板起脸来说:“原来是孔少爷,你们孔家最近可给商会添了不少麻烦啊。俗话说:事不过三,如果再来一次,我看这董事的位置就可以让贤了!”
“洪叔!您是不是赌输了呀?怎么脾气这么差?”常生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哼!还真让你猜对了。”洪移山不高兴地说:“今天手气真差!没一会就输了几千大洋,晦气!不玩了!”说着,回身向手下们一挥手,叫道:“兄弟们!走了走了!今天运气不好一直输,改天再来玩!”
十几个青色短衫的汉子便纷纷放离开赌桌,呼啦啦地跟了上来。
“你走不走?”洪移山问常生。
常生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和孔二少爷说说话,洪叔你们先走吧,回头我自己回去。”
“那我先走了。”洪移山手一挥,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外走,然后他在孔修仁肩上拍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麻烦孔二少爷送常生回家了。”
孔修仁点头一笑,说了声:“洪先生慢走。”
目送洪移山一群人离开以后,常生心下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拉起二少爷的胳膊便往赌桌前面挤,嘴里说着:“来来,你教教我怎么赌钱,我还不会呢。”
二少爷这才尴尬地说:“我……身上没带钱。”
常生看了看他,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塞在他手里,说:“我只有两块钱,看你能不能把它变成二十块钱。”
二少爷捏着那两块钱想了想,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如果我能把它变成二十块,你今晚就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