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亭指了一下身边的沙发,等常生坐下了,才沉重地叹了口气说:“翁帅府来过人了,说聘礼不让退,翁家仍然承认祺薇是未过门的媳妇,还说翁大帅因失子之痛精神有些崩溃,今天一早上已经崩了四个手下了,除了夫人无人敢靠近。这明明就是……就是威胁我们如果敢提退亲的事就要翻脸啊!天下哪有这等欺负人的事?他家儿子不在了,还要拉我家女儿陪葬不成?”
常生一听,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翁家仰仗握有兵权,这样胁迫陆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可眼下根本没有对策,胳膊拧不过大腿,陆家地位再高也拼不过人家枪杆子当家的帅府。
虽然是没有办法,常生还是安慰了一句:“现在翁大帅还在气头上,难免有些偏执,也许待事情平息过后就会想通了。”
“唉……时间不等人啊。”陆子亭又说:“翁家不肯退亲,这三日后就要出殡。若出殡之时亲还没退,祺薇的身份就很尴尬,未过门就成了翁家的未亡人,这以后想再嫁都难啊!”
这时祺薇抽泣着插了一句:“若我原本想嫁也就罢了,算我忠贞不渝,可明明是我不想要的亲事,却让我去做那未过门的寡妇,这还有天理吗?”
父女俩的话让常生顿时脑袋发胀,是啊……如果不尽快把亲事退了,那祺薇一辈子的幸福就堪忧了。
一时间,一家子都不说话了,厅里气氛非常凝重。
这时,院子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守卫将大门向两边拉开,洪移山的汽车开了进来。
陆子亭与常生虽是起身迎了出去,脸上却也不见笑容,洪移山下了车,也一脸严肃,沉声说:“我都听说了。进去吧,我们商量商量。”
回到客厅落了座,陆子亭问道:“你可有法子让翁大帅回心转意?”
洪移山摇摇头,诚实地答道:“没有,高官富商痞子流氓,我全都能应付,唯独一个翁大帅,我也拿他没办法。”
陆子亭又一声深深的叹息,常生也跟着仰天一声长叹道:“翁启良真是害人不浅啊!”
第96章契机
孔家大少爷孔修身毙于当晚子时一刻,享年三十八岁,不但英年早逝且临终前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孔家大少爷向来身子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亲朋好友也都明白大少爷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留下遗言总归是一大遗憾,所以孔家办丧事,这里里外外前来奔丧的人便都在感慨万千地谈论着这件事。当然,私下里也顺便在悄悄议论翁帅府的事。那翁家的丧事比孔家早了一天,但由于翁启良的死因是一大忌讳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加之翁大帅精神状态欠佳又崩了几个手下人,所以胆子小的就算平时跟翁家关系再好也不敢登他家的门,只派了下人送去丧葬礼金了事。特别是两家都认识的人,肯定选择来孔家而不去翁家。于是乎,同样办丧事,孔家门庭若市,悲伤的气氛中却不乏人气,而翁家,门庭冷落,出入的宾客寥寥无几,甚是凄凉。
由于到孔家吊丧的人络绎不绝,府里确实很忙,常生便在陆家住了一晚就回到孔家帮忙。陆家的麻烦他有心想帮着解决却也没有那个能力,只得暂时让他们自己先烦恼去,孔家这边他不出现绝对不合适,他毕竟是孔家商会的代表。陆子亭也理解,便放常生回来,说自己再想想办法。
常生回来以后,被二少爷安排他和敬平小少爷以及舅老爷夏张瑞轩一起在大门口接送宾客。他负责孔家生意上的宾客,敬平负责孔家本家的亲戚,张瑞轩负责孔家的外戚,每个人身后还都有一个小厮配合把宾客们往各处引领。三人分工合作倒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出入孔家的人虽多,但无一人被冷落,都夸孔家礼仪周到,有大家族的风范。
常生虽在孔家忙碌着,但心里仍然放不下陆家的事,他一直留意着宾客里是否有翁家的人,也好打听一下翁府的消息。不过按当下的情况,两家同时办丧事,各忙各的,倒是可以省掉相互上门吊丧的礼节,致丧费也可互免,所以直到第二天,常生也没有看到翁家有人来。他猜翁家应该是不会来人了,就像孔家也不准备派人去翁家一样。但明天翁家就出殡了,祺薇的亲事不退,陆家人将以何种身份出席葬礼呢?
想着这挥之不去的烦恼,常生不禁唉声叹气。他正一愁莫展之时,无意间一抬头,似乎瞥见街角站着一个身装军装的人,刚要仔细看,却又不见了踪影。他正纳闷,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悄悄走了过来,并径直来到他面前递上一封信,怯怯地说:“少爷,有个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常生接过信来一看,信封上面除了写着“常生亲启”四个字没有任何其它文字。门口仍然有宾客进出,他也没时间拆来开看个究竟,便先收起来放进了口袋。
等到了晚饭时间,各路宾客都入了宴席,常生才闲下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那封信掏了出来。里面有两张信纸,上面是毛笔写的工整的字迹,常生未先看信的内容而是先去看落款,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顿时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因为这封信居然是翁启良写给他的。这当然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所以又赶紧开始读信里的内容。
常少爷:
若你今日不来见我,我定不会写这封信给你。但在我离开人世之前,我想我有几句话想要告诉你,因为你扣动了我内心深处的一些良知。我非故意要拉陆家大小姐趟浑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