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玉想着,自己在京师里有多少人脉可用,纵然不能在端王那里说上话,但是找些人护送也是可以找到的。只是这人选第一要可靠,第二要够本事,这便要费一点思量。
完颜毓卿盘算着,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我们去半壁街,找王正谊的源顺镖局里借一面镖旗,若是能请到他出镖就更好。一共二百多里地,多给他拿一些钱财,怎么也是可以的。他在道上名气很大,有他的人在,那些强人就不用考虑,唯一要防范的,就是祖家街的端邸了。”
红日西垂,祖家街端王府内,濮儁在落日的余光中,手里端着洋枪,睁一眼闭一眼,做瞄准射击的架式。他手里拿的是一支全新的米尼步枪,一边还放着十余米尼子弹。
他看了看前来报信的下人“你问清楚了?他们确实是找了源顺镖局的人出镖?”
“奴才不敢欺骗二爷,源顺镖局里露出来的话,不会有错的。王五不在家,出镖的是他局里的几个镖头,身手高低有限,咱家里的人,对付的了。”
“对付不对付的了,我不管。他们功夫再好,也总敌不过洋枪。告诉厨房,给我的人准备大碗的牛肉配上上好的白干,吃饱喝足好干活。只要他们一出镖,咱们就追出城去,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
月明星稀。
夜晚的京师郊外,万籁俱寂,倦鸟归巢,天地间一片安详。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车上的铃铛声,人喊马嘶声,以及隐约间响起的枪声,将这片安宁打破。
黑夜之间不得目力,纵马奔驰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濮儁骑的是一匹口外来的良马,度很快。但是他骑术不够好,加上黑天,度就得放慢下来,眼前的马车,死活就是追不上,气的他一个劲的骂娘。手上拿的米尼步枪是步枪,并不是马枪,加上他还没成人,个子不够,在马上使不了,只能举起左轮,朝前面胡乱的打,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按他想来,人怎么也得是天亮再走,今天晚上就与之前一样,偷着喝了几口酒,就气呼呼的睡下。
可是半夜里,却被身边的跟班晃醒,才知道东交民巷那边,居然连夜有几辆马车跑出来。虽然没有那辆亨斯美,但是端王府也打听清楚了,那几辆马车,都插着源顺的标旗。每一辆马车,走的都是不同方向。
按说此时城门已经关了,开城是一件极困难的事,但是事总归在人为,有庆王府的面子,开一个门缝,让马车出去总不是难事。濮儁仓皇着披衣而起,招呼着自己的部下,提了枪追出来,端王也并没有阻止。
大管家王兰亭只是传了王爷一句话,除了赵冠侯以外,不要杀人。源顺镖局背后,也是有靠山的,王正谊威名远播,不是好相与之辈,没必要跟他结下人命仇恨。那些保镖的都是拿钱办事,不会和王府死磕,放几阵枪,把人吓走,也就万事皆休。
几辆马车形制一样,用的是分瓣梅花计,不过濮儁倒也分析了一番。选了回津门最近的一条路追下来,只是没想到,黑夜里两边受限制都大。他的人追出了城,竟是捉不住人,带的又都是步枪,在马上使起来不方便,只有他有把左轮,也早早的打没了子弹。
王兰亭身手不错,在旁边照应着贝勒,生怕他落了马,边催着马,边安慰道:“贝勒别急,他们跑不了。我们的人已经饶到前面去了,还有两位武林里的前辈,他们跟那边说几句话,让源顺的人让开就是,您可千万别跑快了。”
正说话间,前方果然传来几声哨音,证明车驾拦住,等到濮儁赶过去时,却只见镖旗不见镖师,就连赶车的把式也都没了影。他顾不上这个,举着枪来到马车之前,抬手掀开车帘,火光照耀下,马车内空空如也,竟是一辆空车。
濮儁气的眼前一黑,忍不住又嚎了起来。大家都知道他这个毛病,王兰亭只好劝解着“小主子别急,咱们的人都撒出去了,一共就出城那几辆车,怎么也追的上。他跑不了。”
而在另一条路上,赵冠侯自己坐在车辕上,充当起了驭手,赶着马车在黑夜里疾驰。沈金英虽然日子苦,但是一说搬家,依旧有不少家当箱笼,装了大半个车厢,不管她嘴巴多硬,一想到可以和袁慰亭重逢,心里总归是喜悦情绪占多数。
可是她虽然见多识广,却没有赶夜路的经历,一直以来在八大胡同做女校书,迎来送往是有,冒险的事不曾做。一想到身在旷野荒郊,背后还有追兵,她心里就阵阵紧张。
夜风呼啸,风中间或传来野兽的叫声,让这生于江南水乡的女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用大披风将自己裹了一层。大着胆子问道:
“赵公子,你为什么把车把式都赶开了?”
她不像曹梦兰,声音里没有那种妩媚勾人的味道,可是另有一股温柔如水的柔情在,让人颇为动心。想当初能在八大胡同里留下大名,却也并非一无所恃。
“沈夫人,你有所不知,端王府的人我想也该追下来了,这是我和他们的事,何必牵连别人。借源顺的镖旗,主要是借他们和匪盗的关系,让他们出个人打前站,知会一声路上打杠子套白狼的,免的惊了沈夫人的驾就好。后面的追兵,指望不上他们。人家有枪,会什么功夫都没用,您待会藏好,来了人,我对付就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