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惨烈的正面硬刚,吐蕃人没有再发动进攻,天气炎热,士卒胆寒,军心已沮,再战无益,收兵鼓舞士气明天再来。
安西军卒打扫战场,把叫唤的贼人补掉,能用的军械收拾回去,伤损数目很快统计出来,正兵死七十余,重伤三十,轻伤无算。辅兵折损百十个,开战以来,正兵折损首次与辅兵持平。
贼人退走的时候带走了部分尸体,杀敌数不太好计算,粗略估计超过八百。这一战没有任何技巧,就是列阵贴脸硬干,安西步阵坚不可摧,没有后退一步。
尸体埋掉,简陋的墓碑和殉国兵册上留下名字,烦了在伤兵堆里转了一圈,剩下的二十来个活着的都在静静看着他。
所有人都明白,重伤基本必死,没必要说太多废话。
烦了点点头道:“都是好汉子,可惜了”。
有个腹部中枪的汉子道:“大帅,还想跟你去西域呢,没想到命歹”。
烦了道:“埋哪都一样,我有些兄弟都喂了狼,连个土坑都没混上”。
那汉子道:“行吧,好歹留个整尸首,给家里还留下些好处”。
烦了道:“别急着了断,都忍一下,说不定还能挺过去呢”。
离开伤兵营,缓步去往中军。这一仗打的确实硬气,却也只有硬气,士卒够勇不够智,许多人只顾着上头拼命,导致伤亡偏高。
没办法,大震关的安西军出自原镇戎军,虽然李佑练兵还可以,可大部分士卒都没经历过真正的野战厮杀,说白了都还是雏子。
校场里练不出真正的精兵,守在关墙后边的也不叫精兵,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战阵搏命才算精锐,经历过这一次,下次他们就不会这么毛躁了。
进到大堂,阿墨与诸将校都在,烦了坐到主位,说道:“今日一战,涨我安西军威,参战士卒,皆赏肉食,记录军功,按律升赏,若钱货不足,待战后加三成分发,战没者财货送回家中,但有一人遗漏,佐使与后营校尉皆斩!怯懦不力者记下名录,再有下次,重处!”。
“遵大帅令!”,佐使与后营校尉应下。
烦了又道:“今日参战的辅兵,挑一百悍勇敢战的补入正兵”。
众人齐齐一愣,安西军中此前还没有胡人正兵。阿墨小心问道,“阿塔,补入正兵?”。
“是!”,烦了道:“我说过了,无论是哪个族,只要愿意为大唐而战,便是大唐勇士!补入正兵者,录唐姓!名册呈送兵部,子孙入唐籍!”。
众将校纷纷躬身道:“遵命!”,几个番人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烦了点点头,又道:“各旅轮流出战,佐使记录将校军卒功过,作战不力者罚,有功者重赏!安西军不亏待豪杰,告知手下儿郎,不论唐番,凡力战殉国者,除朝廷军功赏赐,家中子弟可直入安西军中效力,不愿从军者,入安西商号营生”。
“多谢大帅!”,众人齐齐躬身。
“去吧!”。
众人退出,不多时,外面传来士卒欢呼声,按军法营中不许喧哗,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刻板。
小玖拿来饭食,阿墨问道:“阿塔,看贼人形势如何?”。
烦了边吃边道:“也就那样,没什么新意”,乱糟糟的大营,万年不变的战法,实在没什么新鲜感。
阿墨一愣,低声问道:“阿塔已有破敌之策?”,他对烦了太了解了,这分明是心里已经有底。
烦了点点头,“有几分,还要再等等”。
六月十六,一切按部就班,烦了去到东侧山岭,吐蕃人今天来的晚了一些,前队的人比昨天少,还掺杂着一队甲士。
还是昨天的套路,靠近,对射,然后便是无聊的贴脸硬怼,关墙上的弓手射箭频率低了许多,箭矢消耗太快,只能省着点用。
可能昨天杀的太猛,今天的厮杀烈度低了整整一个档次,烦了看了一阵战场,又去到高处看着坡下的人马,那些人在坡下站了没一会儿便躲到了树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