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望见母亲带着珠珠、哥哥在帐外张望,家里嬷嬷丫鬟围了一群,都望着西边那大火。
珠珠喊了一声“姐!”,把全家目光引了过来,全连走带跑地迎上来
,一叠声地问她怎么才回来。
唐夫人心一慌就停不住嘴,絮叨个不停:“你爹一直不见影儿,刚才我叫人去寻他,才知礼部官员全被上官召去了,金吾卫押了好多蒙古人去校场,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才刚还来了一群卫兵,说是要各家清点人数,上报还没回来的家眷。我当是林子里烧死人了,急得要死,忙说咱家闺女还没回来,她跟常宁公主在内林玩,劳烦差爷找找……”
唐荼荼噌地扭头:“您跟卫兵这么说的?!”
没听出她声调里的惊恐,唐夫人道:“差爷让我们再等上片刻,说常宁公主后晌就领着人从内林回来了,兴许是人多走散了,可吓坏我了。”
唐荼荼头皮发麻,芳草顶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主仆俩对视一眼,不同的念头,同一份恐慌,只盼着那差爷说完就忘,别跑公主那头去传话。
她是全须全尾回来的,进了帐篷,还是被唐夫人和胡嬷嬷拉住检查了一通。
胡嬷嬷惊叫一声:“哎哟,姑娘怎么伤着手啦?”
唐荼荼一瞧,只是手心靠近虎口的地方磨了点皮,“拉弓磨的,没事。”
她缩回爪子要洗脸,手指尖才挨着水,水盆就被端走了。胡嬷嬷直撮牙花子:“这磨没了一层皮,还没事儿呢?姑娘不知疼的么!”
“哪有那么严重。”唐荼荼一脸惆怅:“不过是磨红了,不出两天就好了。”
胡嬷嬷仔细一瞧,大呼小叫起来:“这都流血了!姑娘袖上这不是血点子是什么?”
唐荼荼愣住。
她低头去看,袖口上果然有几滴血点子,已经干透了,回想半天,猜是拿短刀杀老虎时溅上来的。
好不容易把母亲哄住,挨完了全家的唠叨,唐荼荼借着她们去膳房领饭的空当,才敢出去绕着营帐区走了一圈。
北元人全被擒到了校场上,力士身上铐了枷,使臣被押解着跪了一地。大概是抓人时起了肢体冲突,这伙人身上全挂了彩,鼻青脸肿的,颇狼狈。
前日这些使臣还对着皇上举杯叫嚣,今儿全成了阶下
囚,操着蒙古语破口大骂。盛朝译官的口译跟不上速度,于是谁也不知道他们骂了什么。
皇帐灯火通明,宫里这一大片营帐区被金吾卫围成了铁桶,关口和路障增加了一倍有余,各部大臣候在门口低声议论着,等着皇上问话。
国公府的地界好找,褚家不光伤了一个小公爷,死伤侍卫也多,唐荼荼往人最多的地方走,看到一群医女进进出出。
她猜二殿下也在这儿,人多眼杂的,没去找他。看着个面熟的影卫,唐荼荼悄悄喊了一声,唤他过来问:“小公爷怎么样了?”
理智回笼以后,唐荼荼就有点懊恼自己嘴快了:伤病之事,最忌讳不懂医的人多嘴,今儿是她让侍卫推个车慢慢把人送回来的,万一褚小公爷出点什么事儿,国公府会不会怪她擅拿主意,耽误了救人的时辰?
影卫低语道:“确实如姑娘所说,是肋骨摔折了,小公爷性命无虞,受点疼罢了。太医给开了两张活血化瘀理气的方子,已经煎服了,伤筋动骨得慢慢养。”
唐荼荼奇怪:“没有开刀?骨头折了不用复位么?”
“奴才不知。”影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荼荼瞧几位青袍太医都候在帐外,这些治病救人的行家比自己懂得多,她心道也许肋骨骨折不严重,没有错位,没有暴露的闭合性骨折,是能自己慢慢长好的。
那影卫瞧她探头探脑地往人堆里张望,立刻福至心灵,展开了笑:“姑娘想见二殿下?我带姑娘进去。”
唐荼荼摆摆手,知道小公爷没事就放心走了。
&nb
sp;小公爷被板车拉回去时,大夫人哀哀叫了声“我的儿”,还没扑到儿子跟前,人就晕过去了。褚家暂且由二房夫人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