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嘟囔了一阵子,见芙蓉坐在自己面前不走,便道:“我说芙蓉,你听上瘾了?我还得回家吃饭呢,你不打算走了?”
芙蓉刚出门,柳氏便擦擦脸上的泪珠子,把铺子门给关上了。
次日早上,芙蓉去开了铺子,天寒地冻的,自己铺子里也没有厚衣裳可做,便坐在柜前收拾针头线脑,何秀花靠在对面铺子门口,磕着她的瓜子,看着来往的动静。
半晌午的时候,几个官差押着几个婶子大娘,从芙蓉店门口经过,芙蓉认出,这几个人是在熊掌柜的铺子里做衣裳的,便凑上去问:“婶儿,你们这是咋回事?”
“铺子里出了人命事,官差要拉我们去问话。”一个婶子含着泪道。
原来出人命事的铺子是熊掌柜的铺子。
围观的人跟着议论纷纷,有的说,熊掌柜的昨天就已经被捉进了牢里了,脚镣都戴上了,有的说,熊掌柜的铺子已被勒令永远关张了,还有的说,熊掌柜过不久就要被斩首了。
炎纷扬扬,扑的人睁不开眼,芙蓉扣紧了小袄,探着头望着那几个官差的背影,这算是她重生到石米镇以后,遇上的一件大事了。
官差刚走,另有几个年长些的官差,拿着白色的封条而来,封条上面用毛笔写着粗体大字,每走到一个衣裳铺子,官差便把人赶出来,贴上去两张。因天冷,官差出来做这事,心里也不爽,边贴边骂的,到了何秀花铺子门口,何秀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贴封条,还指着芙蓉家的铺子道:“她家开的早。怎么不贴她家的?”
官差理也没理何秀花,直接进去把柳氏拉了出来,嘴上说着:“如今石米镇所有的衣裳铺子都得停下来查看,谁不让贴封条,就是造反。”
官差明显有吓唬何秀花的意思,何秀花开的铺子,如今连本钱也没有收回来,哪里愿意就这样关了,眼看官差要把铺子门关上了,何秀花索性躺倒在地上装死。
人群里有人惊呼:“呀。杨家媳妇气晕过去拉。”
“是啊,大雪天的,躺地上多冷啊。一会儿不是冻僵了。”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些年长的官差,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对于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或是装死的,理也不理,直接砰的关上了门。把封条贴上,然后从何秀花脸上跨过去,荡起了一层雪,呛的何秀花直咳嗽,眼见铺子也被封了,自己的娘还坐在门槛上。何秀花只能坐起身来,拍拍背上的雪,冻的直打哆嗦。又不敢骂官差,只能在心里嘀咕:敢贴我们的铺子,回头天上打雷,劈死你们两回。
官差来封芙蓉的铺子了,昨天夜里。芙蓉也已经想清楚了,若真跟何秀花一样。又是打滚又是哭闹的,倒也于事无补,万一自己也被捉了起来,那茶茶,葫芦以后可怎么办呢,眼看就要过年了,还是安生些好。若运气好,开了年,铺子能再开,若运气不好,石米镇不准人开衣裳铺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官差大哥,您看,能不能等我把铺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虽是开铺子,到底不富裕,这里面的家当,我还要靠着过日子呢。”芙蓉问。
两个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回头看了看何秀花,心想这个姑娘倒主动,且语气也和缓,便说:“去收拾吧,不过得快些。我们的封条,晌午前得封完。”
葫芦从人群里探出个头,跑到芙蓉身边道:“姐,我也收拾。”
芙蓉把门口清理出来一片空地,先是跟茶茶把桌子抬了出来,然后便是椅子,布匹,还有一些针线包等,因临近年关,芙蓉又不太做小袄,手下做的大多是些薄衣裳,所以堆积的布料并不多。葫芦将几个茶杯放在桌子上,茶杯一滚,又掉在地上,葫芦没看清,一脚踩在上面,滑出老远,跌翻在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又去捡地上的杯子。
“这孝真懂事。”有人夸赞:“这么小,就知道收拾家里的东西了。还知道把茶杯捡起来。”
葫芦捡起那个茶杯,趁着芙蓉不注意,往前走了几步,偷偷的把杯子扔的远远的:“让你摔我。”
路人惊呆了,原来这孝子是有仇当场就报啊。
何秀花见芙蓉铺子里搬出东西来,便扯着嗓子喊:“她都能把东西搬出来,为啥我们的东西还在里面?我也要进去搬我家的东西。”
“刚才你有说要搬东西吗?有那时间,你只顾着在地上躺尸呢?这会儿门都封了,你还想进去搬?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一个官差不耐烦的说道,一路封店,什么鸡飞狗跳的,还有大娘扯着官差衣裳哭着抹鼻涕的,弄的他们也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