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脱离了旁人的视线,于任凌开口解释道:“两日前有一位自称是灵溪宗宗主的老者寻到了太云门脚下,我今日才得知此事,于是过来叫上几位。”
众人都对灵溪宗知之甚少,然而灵溪宗宗主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寻上来,想必多少会与陆征有些关系。
孔焕一怔,顾不得于任凌在说话,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灵溪宗的宗主?”
“对。”于任凌一边在前方领路,一边点了点头,“这还是我方才收到的消息,我得知此事后,即刻来寻你们了。我还未去见过那位宗主,但是想来那位宗主,说不定是此事的转机。”
孔焕又问道:“那陆征先前说过,他们灵溪宗有秘法便是可以捏碎命牌后,看到命牌主人生前所见。陆征未说过他带着多少副命牌,说不定那位宗主手上还有一两副灵溪宗弟子的命牌。”
眼下最有力的证据,恐怕唯有这些命牌了。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陆征的命牌,登时沉默下来。
他们脚上运了灵力,大约花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赶到了太云门的云石跟前。
云石旁跪了一人,苍白鬓发凌乱不堪,衣衫破旧神色凄哀,望上去反倒像逃难的凡人。然而对方气息虽如风中残烛,透出的绵延之感却是令得在场众人暗暗心惊。
这分明是一位金丹修士。
结合先前于任凌所说,这位金丹修士的身份,不言而喻。
想来是因为这位灵溪宗宗主没有云石令牌,被拦在了山门之外。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那跪着的修士抬起头来,见到身着太云门服饰的于任凌,眼前一亮,开口道:“吾乃灵溪宗宗主陆连峡,特此来访,望可与太云门门主一见!”
灵溪宗本便不被三宗放在眼里,而陆连峡即便身为灵溪宗掌门,张口要见太云门的门主,一无请帖二无太云门门主之令,也难怪太云门的弟子没有当回事。毕竟这般擅自求见的访客,太云门一年中没有百个也有十个,数不胜数。
“门主不是随意能见到的。”于任凌毕竟还是太云门的弟子,终是要对此事作出回应,他轻叹一声,“您先起来,若是有何事,不妨与我一说。”
说着,于任凌上前,将陆连峡扶了起来。
陆连峡抿着唇,面上生出几分失落,“你们可知晓前不久有一位灵溪宗弟子……”
“你说陆征?”步惊川问道。
这倒是出乎了陆连峡的预料,他面上浮现几分喜意:“正是。你们认识他?”
孟书寒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前不久有过……一面之缘。”
陆连峡抖着声音道:“那是……我的徒弟。”
几人皆是一愣,登时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说出口。
灵溪宗与太云门的距离算不得近,即便是金丹修士,也虚御剑几日方能到达。能为了陆征不辞万里来到此处的,除了亲近之人,再无他人。
“我的徒弟……前不久传讯与我,说要来太云门一趟。”陆连峡艰难地道,“然而前些时候,我宗刚损失了六名弟子,因此才没有参加本届的折桂大会。我那时候也忙得抽不开身,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便见到他的命牌……灭了。”
说到此处,陆连峡红了眼,颤声道:“我来此处寻我徒儿……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见到他。”
众人皆是陷入了沉默,他们都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告诉这位师父,他的徒儿正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疏忽大意,被害死在太云门内。
“前辈,陆征道友在几日前已然……身陨。”步惊川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几人小声说着“节哀”二字,只觉这短短二字重若千钧。
闻言,陆连峡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阿征的命牌既已灭,我自然知晓他已经……遭到了不测。我只不过是心中存了些幻想罢了……至于结果,我自是做好了准备,后生,你且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连峡先前的云淡风轻,此刻也露出了些许破绽。他声音颤抖着,一双眼死死望向方才出声的步惊川,只等着步惊川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见此事再逃不过,步惊川也清楚,这事也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一关,暗地里握紧了拳头。
“此事是我疏忽。”步惊川艰难道,“陆征替他几位师兄寻仇,指认是一位疏雨剑阁弟子杀害他的师兄。事后却被疏雨剑阁弟子软禁在太云门中,而我们刚与陆征交涉完毕,便外出去等人送证物……我们只以为在太云门中,那些人不会轻举妄动,谁知……”
他说不下去,那陆连峡自然也领会到他话语之中的未尽之意,微微闭了闭眼睛。
孟书寒低声道:“此事是我之过,若非我在外停留太久,我们若是能够早一些过去,结果恐怕都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