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身,看着有些憔悴的袭人,低声道:“对不起。”我道歉,是因为我不信任地试探她,她也一定很难过吧。
袭人屈膝跪下,红着眼睛看着我道:“奴婢得主子这句话,就算死,也心满意足了。”
“你在怪我吧?”
袭人颤声道:“主子不必在意,奴婢明白,主子平日待沧海不薄,沧海竟做出那等让主子心寒的事,主子心有余悸,对奴婢产生疑虑乃属情理之中,奴婢只怪沧海为何要如此伤害主子,这十天来主子病重不愈,更说明主子不是虚情假意之人,奴婢心疼主子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主子?奴婢只求主子,以后再不可如此冒险以身相试,奴婢宁可死,也不愿主子再受伤害。”
听着袭人的话,我感动得无以复加,那日我故意说将沧海交与她处置,实在是想看看袭人到底是不是跟我一条心。沧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在这件事上,却扮演着与那个失踪的侍卫相同的角色,不过她与那侍卫又有本质上的不同,她是我身边的人,又“告发”了我,如果她被人整治得凄凄惨惨甚至莫名消失,那只能说明我心中有鬼,我就要倒霉了,再则她告发我不为别的,是为了“皇上”,身为皇后,犯了错还不够,还要向如此忠君之人挟私报复,到那时,后果可想而知了。如果袭人忠于我,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她不会不知道,如果袭人也是“间谍”,那她背后人的自是不会放弃这个让我无法翻身的机会,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袭人真的笨到看不出这件事的轻重,单纯地替我报仇,如果真的那样,我是宁可自己去解决一个天大的烂摊子,也不愿这么愚蠢的人留在身边的。
我扶起袭人,欣慰地道:“我不觉得这是冒险,如果我身边真的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我宁愿像静妃那样,也不愿再在这条凶险的路上走下去。”
袭人又跪到地上,泪水不断流出:“主子放心,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奴婢与来喜都会誓死陪在主子身边。”
我轻笑着拉起她:“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要你们死干什么?再过几年,我还要替你择一户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呢。”再过几年,顺治十八年的时候……我将如何呢?
袭人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她扶着我坐下,轻声道:“主子,奴婢想了好久也不明白,为什么沧海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说出来,选秀大典刚刚结束,如果此时后位悬空,势必会引发比现在强烈百倍的争斗,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笑着问:“你可知道沧海背后的是谁?”
袭人道:“沧海背后的人自是在这件事上能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奴婢思来想去,也只有咸福宫的那位了。”
只有经历风雨才能使人成长,袭人虽不像来喜那样自小入宫,但这几年来宫中的起起落落也见了不少,看来这次痛定思痛的不只我一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当她没想过吗?废后不是一件小事,现在虽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错过,她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问鼎后座的机会,就算会引发夺后之争,她又岂会怕了?外有朝臣支持,内有皇子撑腰,她这么多年的辛苦耕耘难道还会怕了那些新进的小丫头?如果废后,那是最好,如若不然,现在的结果也是正中她的下怀,这叫保二进一。”
袭人的脸色渐现凝重,她忧心地道:“主子的对手真是不容小看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对手?的确不容小看,不过却不是佟妃,是比她更难缠的人。
“坤宁宫的禁足令到哪天?”我要准备战斗了。
袭人答道:“到下个月十三。”
也就是说,在往后这十几天中,我是不能出坤宁宫一步的,除了太后和皇上,其他的妃嫔不许前来探望,不过现在就算没有这禁足令,相信也不会有人来我这个过气的坤宁宫吧。人人只会锦上添花,又有何人会雪中送炭!
第三十七章 跌倒了?爬起来!
八旗选秀所选出的众秀女,经过复选后,要进行更为繁杂的礼仪培训,通常都是由低阶嫔妃做起,且通常没有徽号,在日后被皇帝所临幸之后,再由皇帝决定是否升级和赐封徽号。这次选秀,共有十八名秀女入选,有五人被赐与近支宗室为妻,其余十三人大都封了常在和贵人,有两个封了嫔,但谁也抢不过乌云珠的风头,她不仅跳过了复选,更被顺治直接册封为妃,赐徽号“贤”。已经定在复选后一个月,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为这些新进的秀女们举行册封礼。
又过了两天,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看着镜子中的脸,我几乎认不出自己,曾经圆润的脸蛋微微下陷,双颊上再不是健康的红润,更让我奇怪的是,前些天我明明一直在睡觉,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严重的熊猫眼?虽然我终于达成了多年没有实现的减肥愿望,但这副形消骨立的鬼样子要怎么去赢得顺治的注意?有句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呃……这句好像不太贴切,不过……
“袭人!”我大叫:“我要吃饭!”
在饱餐了一顿之后,我叫来了沧海,让我难受了这么久,该轮到我报复一下了吧?捉她去投井?不利于环境保护;把竹签钉到她的手指头上?她又不是江姐;划花她的脸?哎哟,哪天出来吓到我可不太值得。
沧海跪在我面前,双眼中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让我很是火大!
拜托!是你出卖了我哎?怎么搞得像是我在恃强凌弱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了十几天,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处置你,想不想知道?”
沧海淡淡地道:“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娘娘要怎么罚,奴婢受着便是。”
“干嘛这么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对你施以酷刑而让你主子失望了?”
沧海看着我道:“娘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呵呵,”我干笑两声,“我想把你嫁出去,你开不开心?”
我话音刚落,沧海的脸色大变,随即又恢复正常,道:“奴婢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与太监作对食?”
“你不怕吗?”我故做天真地道:“死是一种解脱,本宫又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况且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本宫帮你照顾吗?”想死?没那么容易!
沧海的脸瞬间变得灰白,我冷笑着看着她,将一张纸丢过去,“本宫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上边全是些青年才俊,你自个儿选一个吧。”
沧海惨笑了一下,伸手拾起那张纸,但却久久没有打开,我看见她的手在抖。她吸了口气,视死如归地展开了那张纸,看着纸上的内容,呆呆的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我故意将口气放冷。
沧海拿着那张写满人名的纸,抖动得更厉害,她抬起头道:“娘娘,这……”
我走到她身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