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江南的疫症究竟是什么?”
我摇摇头,只说是疫症,却从没人提过那究竟是什么。
“是天花。”太后叹了一声,“这几个月他倒也尽心办事,花了五十万两银子安置灾民,可自打入冬,他便开始每日花天酒地,将受疫百姓全部集中到一处空城之中,任他们自生自灭。江南百姓就快要恨死他了。”
“什么?”我紧皱眉头,“陈萧他竟敢这么做?”
太后道:“咱们都看错了人,皇上将他抓回来,那余下的一百万两银子却不翼而飞。”
“这……要怎么处置他?”
太后道:“待查明了那些银子的去处再作决定。”
也就是说一旦找到那些银子,陈萧这一生也算是走到头了。我心中升起一种滑稽地感觉,陈萧为了江南一事不仅得罪了鳌拜,更让福临对他没有好印象,好不容易有了这种机会理应好好表现才是,怎么会这么做?
“你的那个丫头,似乎与陈萧地关系非同一般?”太后虽是问话,但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她去过几次天牢,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你回去不妨问问。”
太后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却心头一惊,袭人哪袭人,但愿你与陈萧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否则,单是太后这关便过不了。
我点头答应,太后摆了摆手,“你先回去罢,与皇上之间……还是不要过于强求。”
辞别太后,我转身步出慈宁宫,袭人与湘云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走出老远,我才小声地问道:“陈萧的事,可有内情?”
袭人闻言眼泪瞬间流下,她不顾地上积雪跪倒在地,“求主子救他一命。”
我皱着眉道:“既有内情,为何不找皇上或太后直言?”
袭人泣道:“主子,此事若如实告知太后,他就没命了,只有等主子回来,皇上或许会听主子一言。”
“到底怎么回事?”
袭人左右看了看,将我拉到角落中,低声诉出了她所知道地事情。
原来陈萧到了江南,自是一心控制疫情,可天花传染得极快,又没有什么特效药物,投入再多银子也只是让传染速度稍慢,再不拿出什么有效地方法,整个江南百姓恐怕都要被天花传染,这是一个无底洞。陈萧看清了这一点。一不做二不休,顶着百姓的唾骂将已被隔离的病人进一步拢合,又命亲兵严加看守,不得逃出一人,做出花天酒地地假象实是替朝庭背了黑锅,让百姓不会对朝庭失去信心,而只会唾弃他这个 “贪官”。
袭人低声道:“其实他已知道,一旦他说
银子地去处,必定难逃一死,可他又不忍拖累家中的 这才让我将实情转告主子,主子能救他家人一命固然是好,如若不能,他……也算尽了心了。”
我听后久久不语,那些百姓,朝庭本意就是要放弃的。可陈萧,却为了这么无情的朝庭而甘愿牺牲自己。他是一个御史,最在乎的就是留名青史,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么做。他是为了民心,民不可弃,民心同样如此。一个国家如果失了民心。那便不是国家。可朝庭 呢?他说得对,朝庭在得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后,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替朝庭正名。只有他死,才能“大快”江南百姓的心。
“皇上一直在承乾宫么?”
袭人点点头,我也不说话,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福临,你不来见我,我便去见你吧。
到了宫门口,守门的太监皆是一愣,我也不管他们,径直入内,这时从殿内低头走出一人,是常喜,我朝他走去,常喜脸上满是诧异地迎上前来,“娘娘才回来,怎么不多歇会?”
“我要见皇上。”
“这……”他有些为难地道:“娘娘,皇上今儿心情不佳,不如改日……”
这是什么烂理由?“我还心情不佳呢!让开!”
常喜哀声道:“娘娘,不是奴才拦着,实是皇上交待过……”
“交待过什么?不准我进去?”
“娘娘……”常喜还要多说,被我一把推开,他趔趄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拦我,我踏上阶去刚要推殿门,殿门“吱呀”一声从内被人打开,顺治阴沉着脸色站在门内,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曾无数次的想过与他重逢时会是怎样的情形,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种,“我有事情对你说。”说着,我踏入门中,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做了一个深呼吸,是他的味道。
屋内地炭盆不知燃了几个,刚一入内便觉一股热浪冲出,看来他还真的着紧他地皇贵妃呢。进了一侧暖阁,乌云珠正在屋内,见了我慌忙行礼,她的身孕已有了七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顺治从我身后越过,上前拉起乌云珠道:“以后可以不跪。”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也同样盯着我,我哼笑了一声,嘲讽的笑容再也忍不住,我朝着乌云珠道:“你出去,我有话对皇上说。”
乌云珠正欲退出,顺治拉住她,“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