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顾怎么会不懂这话的意思。
她的妈妈爱她,她当然知道,只是这种爱太有分量。
她不动声色,只是笑着点头,“让阿姨多记挂了。”
“你呀,小时候长得太可爱了,惹人记挂倒是真的。”宋姨开着玩笑,继而又叹息,“宋壶深从小被爷爷奶奶宠着,性子被惯坏了,脾气也古怪,这些年宋壶深在南荔也闯了不少祸,多亏有你这个姐姐照顾他。”
一种近乎遗憾的语气,让凝顾一怔,好像宋壶深这个人,已经让她失望了一样。
凝顾当作是自己的错觉,“深深很乖的。”
她语气认真,不再像刚刚那般礼貌的周旋客套,是真的在认真为宋壶深解释:“是真的,他也一直在照顾我。”
到底是小辈,沉不住气,碰上自己在意的人,刚刚沉稳的模样便荡然无存,显现一些小姑娘的率真可爱出来。
宋姨笑的不动声色,“你们一块儿长大关系好,互相照顾,我跟你妈妈也放心的。所以,阿姨想请你帮个忙。”
刚刚那么一大段弯弯绕绕的前菜过去了,要上正餐了,凝顾想。
“您说。”
“前阵子阿深的奶奶生了一场病,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宋家孙辈中,奶奶最喜欢阿深,老人想孙子陪着。可阿深一向有自己主意,他不愿意回去,我也劝不动他。你们姐弟感情好,所以阿姨想让你劝劝他。”
凝顾:“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宋姨像听了个好玩的笑话:“他为什么要留在南荔?”
窗外的夜,黑得像把人一口吞进无限世界一样,凝顾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中午那种不适骤然袭来,凝顾觉得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肠子都慢慢结成一块硬物,在慢慢蠕动。
她想喝水,可面前的热水已经凉透了,又觉得这咖啡店的暖气好像关了,四周都在蹿冷风,只好抓着衣襟把自己裹了又裹。
“他回宋家,就不会回叶绿园了。”凝顾的声音像风,飘忽,随物阻挡,却真实来过,几乎是肯定的说。
“宋壶深是我儿子,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宋姨看着她,隐晦的话说出口,像是劝说,话里话间都带着好自为之的意味。
凝顾手心渗着冰凉的汗意,扯了一抹惨淡的笑意,难怪许母之前一再告诫她,如果和宋姨碰面要有礼貌。
“等奶奶身体好一点,他要是想回,这宋家谁能拦得住他。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但阿深不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两家都难以收场,阿姨的苦心你懂吗?”
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以夏为始,以清为末,浩浩汤汤,恢弘伟大。但学史入门常常听闻过一句话:历史是小姑娘,被胜者随意妆画。
一个朝代更迭,一个人的生平,甚至都不需要篡改,不需要隐瞒,只需要稍微加上一点点的主观感**彩,便能否极黑白。比如。有一个人死在战场。有一个人战死沙场。有一个人拼死沙场。同一件事情,每一句话的表述不同,感情程度不同,那么代表的意义便截然相反。
同样的话,她去说,跟宋姨说,是不同的。
年纪小尚有任性的理由,可是长大了,身不由己这种事,她是懂的。
他上次回宋家,走了两年,如果这次再走,遥遥无归期。
可是,她也没有资格用“归期”这个词,宋壶深不是属于叶绿园的,也不是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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