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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19(第1页)

巾脏得总比别人快,洗的时候也总能嗅出一股子异味。ggdbook于是,我拼命地抱怨北京的尘多土脏,空气污浊,直到这天我看到程尚的脚踏在上面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怒火中烧,大声喝道:“程尚你敢踩我的擦脸毛巾!”

程尚愣愣地站在上面,好一会儿才说:“擦脸用的?我还以为是擦脚巾呢!”

我一声不吭,把毛巾扔到脸盆里去洗,可怎么洗也总觉得那毛巾不干净了,后来洗得厌了,我把它扔到床后,真的成了擦脚巾了。

从这之后,我开始训练程尚从窗台蹦上去。只蹦了两次我就开始怀疑这块床板的质量了,烟雾环绕是小事,床板折了怎么办?他掉下来不正砸在我身上吗?算了,委曲求全,我折了一根小铁丝,从床板中穿过去,拉直,充当毛巾的寓所。程尚对此非常抱歉,对我说,他一定要练成一步迈两格,只要不穿牛仔裤,他保证不踩我的毛巾,不管是擦脸的还是擦脚的。我对他说:“我们一个宿舍的人就像八块有棱角的石头一样,在一块碰撞磨损,逐渐圆滑,等到我们真的圆滑了,也就是四年后的今天了。”

程尚听了频频点头,他深信我对中国古代诗书画有一定造诣,我的话不含琴字,琴字是他加上去的,不过后来听我弹了一段吉他,他就不再相信我的琴艺了。

一天晚上,我正朦胧入睡,他像只猴子一样蹿到我的床上来,居然没有半点声响,我正想说你可以去演孙悟空的时候,他却对我说:“张舒涵,我谈了一个女朋友。”

我眨了一下眼还没说话,他又说不是,是他看上了一个女孩,把她当成女朋友了。我说:“这玩意儿怎么能随便当?她愿意不愿意你怎么会知道?你现在是百分之百的单相思。”程尚说他有预感他能成功,我说:“世界上太多的人相信预感而不相信实际,结果导致了他的失败。”

我说这些的时候,程尚已有些恼火,问这话是谁说的。我想了想说:“是爱迪生。”程尚就咂巴着嘴不吭声了。我又说,“你喜欢你就去追吧,问我干什么?”程尚叹了一口气说,他不知从何下手,我说,“只要不让人说你是流氓出来揍你就行。”程尚于是说他想写信,想找点古典的素材,问我有没有?他是看见了我床头的四卷佛经。我有些着急,说,“这可是佛法,怎么能够拿去干这些?我给你背一首词吧!”

程尚(2)

程尚博士伦后面的眼睛缓缓射出了疑惑,隔了一会才说:“你会?”

我的火又有点向上蹿,说:“你拿笔记着,我来背。”

程尚拿出了纸笔,我仔细地想了想,说:“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种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程尚一点点地抄完了,又问了几个不懂的字,说:“这是谁写的?”

我想了一会儿,说“你写上,易安居士作。那个,等一会儿……你写程尚为易安居士录旧作。”

后来,两个人真的好上了。我心中始终惴惴,那首词实在不伦不类,不知程尚以后是否会看《围城》,是否能够知道“某某为某某录旧作”这句话是可以有两种解释的。有一天我从程尚抽屉拿笔,看到了我那首词正在那里躺着,我心里逐渐地放下了这块石头。不知程尚以后是否能够知道这些,也不知他知道后会做何感想,是当做生活的一个点缀?还是作为岁月的一块疤痕?

不久,程尚和他的女友分手了。我又拿出一大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话来安慰他,使他相信我还是有些正经学问,快要安慰得他相信“色即是空”时,他俩又和好如初了,恰如过家家一般。我这时才感到了我的无聊和无用。后来,我偷偷地把我吟的词从程尚抽屉中拿了出来,悄悄地焚化了,然后我静静地走向宿舍。校园的小路格外的宁静,偶然吹过一丝两缕的风,也总是拼命向脖子里钻,弄得痒丝丝的。我抬起头,收了收领口,正好看见一个女孩子夹着一本书从我身边轻轻走过,静静地没有带起一点灰尘,犹如影子一样,猛地来到,又忽地远去。柳枝拼命摇晃着,向把大地染成红色的太阳招手,预约明天的相见。我猛地抬头,突然看见前面几个人在向我打招呼。我向他们笑了笑,转身又向画室走过去。我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或许,老师着急了吧!不管怎么说,我该做点正经学问了。我匆匆地走着,猛然心中一动,心中涌出一段话,特别想写出,拿出钢笔和纸,正要去写,发现纸的背面还有一段话:

“人的一生,正好比吐丝做茧的蚕宝宝一样,半生吃叶,半生吐丝,最后却作茧自缚,难免蚕民的水锅一煮;而不吐丝,则被斥为无用的废物,因为丝代表了你的价值。左右为难,即使偶尔有漏网的蚕蛹,出来之后却一个个白拖着双翼,有飞的翅膀,无飞的本事,人的一生,大抵如此。

──张舒涵一九九七年八月于家中”

一九九七年八月正是我高考完等通知的那段时间,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拿走通知书时毫不掩饰的高兴,而我的通知却像个鬼一样始终不肯露面,愤慨之中写下的。现在看着通往教室的大路,非常地奇怪那时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已那时是在一场游戏中,奇怪自己怎么那么投入。现在,那些事都像梦一般,不复存在了,我会把这段话记下来,等到将来我老得躺在藤椅上时,我会对自己说:“这段话说得太好了。”

“这是谁说的?”

“张舒涵。”

“张舒涵是谁?”

“本世纪最伟大的作家。”

“了不起。”

“的确了不起!”

我抬起头,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听见老师在里面嘀咕道:“张舒涵跑哪儿去了?这画才画了一半儿就没影儿了!”

我想我并没有没影儿,只不过出去的时间长了些,俗语说大歇歇不少干活,说不定这张画我会画得更好呢!

毕业那天第四部分

墙外的世界(1)

接到了大学的通知书之后,父母便匆匆忙忙地为我计算出发的日期了。我则望着那片小小的通知书发呆,觉得自己的十年寒窗结束得很奇怪,总以为自己应该得到一点什么,但得到点什么呢,大学通知书我不是已经拿在手里了吗?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像是一种遗憾吧,认为自己这十年不值得。我不敢把这种心情说出来,不然的话,别人会说我得了便宜卖乖。后来,母亲把车票递给了我的时候,对我说:“该走的地方都走一走,跟同学们去告别一下。”

我捏了一下车票,把它放在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就出去了。

骑了车子到黄轩家里的时候,她正在家看电视,见我去了就用手拍了一拍她前面的沙发,说:“坐呀!”

我坐在了沙发上,问黄轩她父母到哪儿去了。黄轩就对我说:“出去了,舒涵,我给你倒杯水,你倒是可以啊!通知书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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