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当天上门挑战寿星,本就不合规矩。
叶齐本人还没有说话,列席的各位便纷纷跳出来指责堂下的年轻女子不识礼数,叫她快快退下。
小姑娘涨红了脸,执剑大声道:“叶掌门可敢出剑?”
叶齐的大徒弟得了叶齐示意便上了场,道:“今日我师父大寿,不宜动武。阁下若非要动兵戈,在下不才,愿代师父与阁下比试一场,权当助兴。”
那姑娘见叶齐坐着不动,自己又人微言轻,心中更是愤怒,执剑对上叶齐的徒弟,不过十数招便将人挑于剑下。
众人见她剑法不俗,也都劝她不要在如此喜宴上为难叶齐,有什么事待宴会结束再说。
小姑娘不应,依旧指着叶齐要他出手。
南剑派门徒见这人不识抬举,便又有人上场,如此几轮,南剑派就被挑下十几人。
叶齐脸色越来越沉,迈着步子下来,道:“这位女侠莫不是来砸我南剑派场子的?”
姑娘仍是道:“请叶掌门出剑。”
叶齐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言罢也未出剑,宽大的袖子鼓起,一掌便将那姑娘打得吐出血来。
那姑娘连战几场,本就有些不支,却执着地非要叶齐出剑,终是有位掌门生了惜才之意,劝道:“这位女侠如此年纪便剑术了得,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赶上叶兄,又何必非要在今日一较高下,不若各退一步,结个善缘也好。”
那姑娘不领她的好意,道:“叶掌门若问心无愧,可敢出剑与我一战?哪怕将我斩于剑下也无妨。”
叶齐变了脸色,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意欲何为?”
小姑娘见他始终不肯出剑,便扬声道:“敢问叶掌门,七月十五日晚上,银州春家灭门之时,你在何处?”
她这话一问,场上立刻便乱起来。
春家灭门案,是今年江湖里最大的一件事,大家都对这事有许多猜测。
其中讨论得最热闹的两桩便是春家的银子和下半阙真阳诀。
叶齐心中大惊,脸上却是不显,见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便斥道:“胡言乱语,我这些时日一直在家中准备此次宴会,从未下山,我与春家没有干系。”
“那你为何不敢出剑?!”这姑娘用剑指着叶齐,“出剑!这里这么多江湖豪杰,若有去过春府,见过那些尸体上剑痕的侠士还请看清楚叶掌门出剑,且看看我身上会不会有一样的致命伤。若是我误会了叶掌门,那我这条命便当是给叶掌门的赔礼,若灭春家满门的就是叶掌门,还请诸位为春家主持公道。”
小姑娘执剑起了剑势,道:“请出剑。”
叶齐怒极,上头恒剑派吴道子皱着眉道:“叶兄不如便出一剑,好叫天下英豪亲眼看看,日后也能为叶兄正名。”
叶齐看吴道子一眼,吴道子抚着胡须,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他暗骂一声,道:“小姑娘如此怀疑与我,我若是不应,倒似做贼心虚了,那我便接你一剑,以证清白。”
一扬手叫徒弟送上自己的剑,正是他的成名之剑:落霞。
五隐极目远眺,见那剑并不是自己的春和剑,登时有些不解,却也按捺下来,等着看他出剑。
叶齐挽剑接了那姑娘一剑,将她打出数丈之远,竟是一剑伤了她的经脉,怕是日后都再难有所进益。
那姑娘似乎并不在乎这后果,只盯着身上的伤,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就是你!”
叶齐收了剑,道:“姑娘要我出剑,我也出了。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儿上,我且不与你计较,只小惩大诫一二。姑娘且请入席,吃过席面再下山罢。”
众人见他有理有据,又十分有礼,被人欺到头上都还能如此宽容,登时忘记自己刚才还怀疑过他的事,纷纷夸赞起他来。
叶齐嘲讽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女子,心中冷笑,此番倒是要谢谢她闹这一场,非但先行洗清了他的嫌疑,还使他的威望再上一层,倒也算意外之喜。
“叶齐。”年轻姑娘抬头,恶声道:“人在做天再看。”
叶齐只冷笑着并不理会,果然立刻便有人拿了武器要替他打杀了这女子。
雪松薇眼看那姑娘要被人打杀了,心中不忍,想要求五隐去救人,哪知一把没抓到五隐,倒是抓住了温执。
温执被止住了脚步,看五隐已经落到场中,便停下脚步,免得待会若是起了冲突,剩下这两个一个伤一个病的,只怕被人踩死了。
五隐一掌拍飞杀向受伤女子的墙头草,看向叶齐,冷声道:“把我的剑还给我。”
叶齐看见她背上背着的两把剑,脸色登时大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他被吓得一时没了言语,宴席里突然有人道:“她是春让,真阳诀就在她手里。”
叶齐眼神一凛,又细细去看五隐,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