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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1页)

凯尔司先生正在紧张地把茶杯重新摆好,他涨红了脸说,自己有过这份荣幸。

“荣幸,哦?”大夫说,“好啊,我倒是不明白,也许在一间后厨房里打中一个碱,就和在十二步以外向你的对手开火一样体面呢。你想想,他向空中开了一枪,而你倒像是参加一场决斗,凯尔司。”

凯尔司先生认为,对事情这样轻描淡写实属动机不良,有损自己的荣誉,他彬彬有礼地回答,像自己这样的人不便妄加评判,不过他倒是认为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老天爷有眼。”大夫说道,“他在哪儿?领我去吧。我下来的时候,再替梅莱太太检查一下。他就是从那扇小窗子钻进来的,哦?唉,我简直难以相信。”

他一路唠唠叨叨,跟着凯尔司先生上楼去了。在他往楼上走的这段时间里,写书人要向读者交待一下,罗斯伯力先生是附近的一位外科医生,方圆十英里之内大名鼎鼎的“大夫”,他已经有些发福,这与其归功于生活优裕,不如说是由于他乐天知命。他善良,热心,加上又是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单身汉,当今无论哪一位探险家非得在比此地大五倍的地方才有可能发掘出这么一个。

大夫在楼上呆了很长时间,大大超出了他本人或两位女士的预想。人们从马车里取出一只又大又扁的箱子送上楼去,卧室的铃子频频拉响,仆人们川流不息跑上跑下。根据这些迹象完全可以断定,楼上正在进行某种重要的事情。最后,他总算从楼上下来了。在答复有关病人的焦急不安的询问时,他样子十分神秘,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这事非常离奇,梅莱太太。”大夫说话时背朝房门站着,好像是防止有人开门进来似的。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吧,我希望?”老太太问道。

“嗨,在当前情形下,这算不上离奇的事儿,”大夫回答,“尽管我认为他尚未脱离危险。你们见过这个小偷吗?”

“没见过。”老太太回答。

“也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什么事?”

“没有。”

“请原谅,夫人,”凯尔司先生插了进来,“罗斯伯力大夫来的时候,我正想告诉您。”

事情是这样的,凯尔司先生一开始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打中的仅仅是个孩子。他的勇武刚毅赢得了这么多的赞美,就是豁出性命,他也得推迟几分钟再作解释,在这宝贵的几分钟里,他临危不惧的短促英名正处在风光无限的巅峰之上。

“露丝想看看那个人,”梅莱太太说,“我就是没答应。”

“哼。”大夫回答,“他脸上倒是没什么惊人之处。我陪你们去看看他,你们不反对吧?”

“如果必要的话,”老太太答道,“当然不反对。”

“那我认为有必要,”大夫说,“总而言之,我完全可以担保,您将来会因为迟迟不去看他而深感后悔。他现在非常平静,舒适。请允许我——露丝小姐,可以吗?一点儿也不必害怕,我用信誉担保。”

第二十九章

叙述新来探访的人对奥立弗有何印象。

大夫絮絮叨叨,作出了无数保证,说她们一看到罪犯肯定会大吃一惊。他要小姐挽住他一只胳臂,把另一只手伸给梅莱太太,彬彬有礼,端庄稳重地领着她们往楼上走去。

“现在,”大夫轻轻转动卧室门上的把手,小声地说,“我们还是不妨听听你们对他印象如何吧。他好些日子没有理发了,不过看上去倒还一点也不凶恶。等等!让我先看看他是不是可以探视。”

大夫跨前几步,朝房间里望了望,然后示意她们跟上,等她们一进来,大夫便关上门斯宾塞(HerbertSpencer,1820—1903)英国哲学家、社,轻轻撩开床帘。床上躺着的并不是她们所预想的那么一个冥顽不化、凶神恶煞的歹徒,只是一个在伤痛疲劳困扰下陷入沉睡的孩子。他那受了伤的胳臂缠着绷带,用夹板固定起来搁在胸口上,头靠在另一条手臂上,长长的头发技散在枕头上,把这条手臂遮去了一半。

这位好心的绅士一手拉住床罩,默不作声地看了一分钟左右。正当他如此专注地打量着病人的时候,年轻小姐缓缓走到近旁,在床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拨开奥立弗脸上的头发。她朝奥立弗俯下身去,几颗泪珠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孩子动了一下,在睡梦中发出微笑,仿佛这些怜悯的表示唤起了某种令人愉快的梦境,那里有他从未领略过的爱心与温情。有的时候,一支亲切的乐曲,一处幽静地方的潺潺水声,一朵花的芳香,甚而只是说出一个熟悉的字眼,会突然唤起一些模糊的记忆,令人想起一些今生不曾出现过的场景,它们会像微风一样飘散,仿佛刹那间唤醒了对某种久已别离的、比较快乐的往事,而这种回忆单靠冥思苦想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大声说道,“这可怜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一帮强盗的徒弟。”

“罪恶,”大夫长叹一声,放下帘子,“在许多神圣的场所都可以藏身。谁能说一具漂亮的外表就不会包藏祸心?”

“可他还这么小呢。”露丝直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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