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前,文渊回来了,向将军大人钜细靡遗地汇报了所有事情的进展情况。
小烛听得仔细,毕竟这些事都跟她有关。
先是说起霍兰弋那一伙,都送上路了,还通过其他隐秘的手段联系上他哥霍兰将军去索依接应。
又说起孟馨的伤势,严重归严重,但不至于丧命。此一行,骆军医无微不至地照顾孟家小姐,可谓劳苦功高,至今还留在庆壤城的客栈里不眠不休呢。
小烛感激不尽,心说,明天见了骆军医一定要跪行谢礼。
最后说起大理寺少卿孟准一家的罪行:“卑职已查实,孟准孟大人确实与那户部右侍郎李泽同流合污,犯下包庇、杀人等重罪,罪证确凿!”
话锋陡转,原来将军已经知悉了她千里迢迢奔赴边境的目的……
林沐濯沉吟片刻,问道:“你跟孟准的闺女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
“奴婢与孟馨是同窗,自入雅堂以来,孟馨对奴婢诸多照拂,因此便结为好友。”小烛实话实说道。
“你怎知她的关照没有其他目的?”
小烛想了想,说:“定然有的。听说将军您为奴婢写了荐书,这事早在雅堂传扬开来。不只孟馨,其他同窗,甚至夫子助教们都对奴婢照顾有嘉。”
闻言,林沐濯唇角的纹路变深,眸色清冷:“听你口气,似乎对此事颇为不快?”
“岂敢!将军为奴婢百般着想,奴婢感谢都来不及,天天都在想着怎么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
小丫头还是满脑袋阿谀奉承的时候比较可心。
林沐濯听着她的话中话,并不生气,倒觉新鲜,不知不觉就软下口气:“送你去雅堂念书是为你好。”
小烛对此并不争辩,他便接着说:“孟家出了事,你同孟家小姐一起来找本将军,是有什么打算?”
这可问住她了。
打算还不明摆着吗,可是将军越这么问越说明他不愿搅和进这趟浑水。
尽管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小烛还是心情沉重沮丧不已。
林沐濯瞧她那副霜打了的蔫样儿,广袖一挥道:“你先退下吧。”
小烛不敢不从,临走前将求助的眼神留给文渊,希望他能帮她美言几句。
可是文渊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自然也没给她任何回应。
这一晚,小烛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一方面她痛心于孟馨为她所受的苦难,在她看来能为对方豁出性命的情谊并不是友情,而是恩情。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要怎么算?
但她也深深明白,介入孟府这件案子是很棘手的,一个弄不好就会惹火上身,要是再为此开罪国舅爷,引皇上猜忌,至君臣生隙,那后果……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要报恩而至将军的安危于不顾。
次日清晨,小烛在两名赤羽卫的护送下进了庆壤县城。
这座小城,因为毗邻赫赫有名的赤羽大军驻扎地,既安全又热闹,城中百姓丰衣足食淳朴善良,是个很容易叫人产生舒适感的地方。
今日的街道喧嚣尘上,越往城中走,人流越多,叫卖年货的摊位也越多。
各个地方的年货其实大同小异,不过因为季节气候等因素的影响有时会呈现出一些具有地域色彩的独到之处。
小烛看见不少摊位上都摆着虎头帽、虎头靴,这些东西在南诏不是没有,但都是给稚龄孩童准备的,用料比较薄;可在这里,不但有卖给孩子的,更有卖给成人的。孩子的虎头靴帽以纯白皮毛为主,而用作成人的皮毛则大多颜色深沉,棉絮极厚,针脚细密,样式繁多,想来这些应景的衣饰不仅讲究美观,御寒效果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