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随着大动,忙道:“自然不敢隐藏。”猜想色无戒等人定是那女子叫来的帮手,必是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何以反问我们?但他既然这么问,自有他的道理,不敢隐瞒,由首乞丐堪堪说道:“三天之前,我分舵有一队子弟也在此处商议事情,已吩咐小二不准让别人进来,乞知有一个女子偏偏要与我们做对,上楼来端坐其中,道:‘乞丐莫非是天王老子,否则何以如此嚣张。’说着自顾坐下,全没把我们放在眼中。”色无戒心想:“这个女子莫非就是令儿?”越想越觉极是相像,想到能在这里相见,便说不出的激动。
那首乞丐接着说道:“我们见他虽是女流之辈,讲话却如此不客气,心中虽怒,却还有些顾忌,上前道:‘姑娘尊姓大名,何不报个腕儿。’那女子斜瞥了我们一眼,不发一言,自顾端酒去喝。我们自然有气,出手阻止,道:‘欺人太甚了吧。’不料酒散将回来,洒到了那弟子脸上,就……就和你刚才一样,不过她的酒中却没毒。”讲到这里,不知想到脸上的伤还是怎的,只唉哟做痛。
色无戒心道:“这女子这么没好气,若不是跟丐帮有仇,还真奇怪。”忙道:“她长相如何?”首乞丐道:“当时天有下雨,他以斗笠遮头,似终没有摘下,说来惭愧,我们不但没有看到她的长相,她也一句话都没讲,我那兄弟被泼了酒,便即跟她动手,乞知那女郎武功高强,我的兄弟不是对手。都想要报此仇,又怕她会逃跑,遂道:‘姑娘有此本事,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三天之后你我各自邀人到此,我们誓报此仇。’那女郎道:‘何必用激将法,难道还会怕了你们这些……这些……’似乎有难言之隐,下面的怎么也不肯讲下去。”
色无戒道:“这些什么?”首乞丐想了片刻接道:“难道还会怕了你们这群乞丐不成?”其实那女郎讲的是:“难道还会怕了你们这群假乞丐不成?”只因当中隐含着不可告人的事情,首乞丐虽命在倾刻,却也冒死隐瞒。
第242章
色无戒想这些乞丐虽是武功平平,但令儿也没有那么厉害的武功,能将他们打败,想必另有其人,一想起令儿,不由的觉得愧疚不已,竟没再听首乞丐那句含糊的话了。谷生烟见他似有隐瞒,抢道:“你吞吞吐吐作甚,在我们面前还敢隐瞒不成?”首乞丐看了他一眼,却不回答。谷生烟有气,知道他们瞧不起自己,遂在色无戒耳边道:“色兄弟,你问问他刚才为何对代帮主出言无礼,是谁给他的胆子?”他看似在跟色无戒说话,可声音极响,群丐无不听的清楚,不由的极是害怕。
色无戒点了点头,只看着他。首乞丐害怕难当,道:“这……这个……”谷生烟道:“什么这个那个?若有隐瞒,可知下场如何?”首乞丐无奈,只得道:“不是我们对小沙……对代帮主无礼,而是帮中兄弟都是这般,都说代帮主不佩当丐帮帮主,正要另选帮主继立呢。”
谷蓝二人大吃一惊,他们在回雁峰力抗红巾教时,代帮主还在旁助阵,如今没过十天,怎么生出如此大事来,齐声问道:“此话当真?”首乞丐道:“小的就算有十个脑袋,又乞敢说这门子大谎,你若不信,中秋之月,丐帮广西广东湖南三省的兄弟会在湖南阳明山招开大会,声讨代帮主,三位大可以一去探个究竟。”连问其他乞丐,他们也都齐声称是,色无戒料想他不敢说谎,看着谷生烟,请他决定如何发落这群乞丐。谷生烟道:“你的话若非假话,罪不在你们,今日暂且饶你性命,若谷某得知你刚才所讲的话有一句不实,莫怪我棒下无情。”
首乞丐的话固然全部属实,只是那女郎所讲的话他未尽讲出,只要眼前能逃得性命,还怕他什么,连连点头,夹着尾巴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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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生烟道:“没哪想到会发生这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色无戒道:“离中秋还有七日,从此到那阳明山须要几日?”谷生烟道:“快则三日,慢则五日,七日足可到达。”蓝采和道:“帮中出了如此大事,想必计长老等人也都会先后赶去,事不遗迟,我们此刻动身。”谷生烟也觉有理,色无戒却想见见那个女郎,听首乞丐说两人相约今日申时在这客店相见,如今申时快到,不如就在这里等候。遂给掌柜银子,赔了桌椅的钱,与二人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正好可以边吃东西边等。
等到申时时,那女郎还是人影不见。谷生烟道:“那女郎恐怕未必会如约而来,她讲那话,或许只是敷衍群丐也不一定。”色无戒也是这么想,但却不肯灰心,只觉那女郎他一定是认识,只等到了酉时,依然没有人出现,色无戒才放弃,心想:“不是那女郎害怕不肯如约而来,定是她早就在附近看到了一切,所以并未现身罢了。”
三人下得酒楼,满天皆黄,斜入天边,街上行人却也少了大半,唯有一个墙边角落,人群甚是拥挤,似乎有甚热闹可瞧,并有不断的行人向那靠近,里面已经围了三层。三人好奇,不由的向那里靠近,走得几步,忽有一个老婆婆迎面撞上三人。三人停步,只见那婆婆脸上吭吭哇哇,长满了麻子,长相可谓恐怖之极,不知她如此长相,还敢如此大胆出来,却听她已经骂了起来,道:“三人如何走路不长眼睛?把我撞到了知不知道?”长相看似很老,声音却细的很,也着实奇怪。
刚才色无戒三人明明向前而走,她却从背后撞将上来,如今反而骂人,三人都觉有气。谷生烟道:“到底是谁撞谁,你从我们背后撞上来,谁眼睛会长在背后?”那丑婆双手插腰,张嘴道:“唉哟,你这个臭叫化子,撞了人还不承认,想仗着人多,就来欺负我是不是?”她虽语言中夹带骂人,可别人听来似乎委屈之极,谷生烟有气却不敢发作,心想:“当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色无戒却举意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丑的出奇,恐怕那个被毁了容的乞丐也有不如,心中有些怀疑。见他讲话张嘴,满口洁白的牙齿,哪像是有这么大年纪的样子。那丑婆硬要三人赔礼道歉,谷生烟无奈之下道了歉,她却还不肯罢休,道:“你嘴上虽是道歉,心里一定还在骂我。”谷生烟无奈道:“那你还要如何?”生气之余,语气也加重了。那丑婆便又大骂,说谷生烟要打她,惹得街上众人都一起挤了过来。谷生烟道:“你这个老太婆简直不可理欲,色兄弟,蓝大仙,我们先走。”乞知四周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被围了个遍,百姓们见老太婆说的可怜,都围住了三人。指责道:“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王法,撞了人还想打人,”“快向老婆婆道歉,否则别想离开。”便有数人揪住三人的衣领,怕他们逃走。
色无戒等人只觉有苦说不了,实不知好好的怎会跑出一个如此蛮横无礼的丑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自然不可能揪的住他们,可他们也不会出手打这些人,当真不知所措,那丑婆还在旁加油添醋,什么悲哀的言语都讲了出来,三人真是哭笑不得。想想自从闯荡江湖以来,一个是丐八仙之一,一个是湖南分舵舵主,像今天这样的羞辱,当真是平生第一次。
就在众人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一声巨响,南面那堵墙倒了下来,灰尘扑扑,众人都是吓了一跳,纷纷庆幸,惹不是被这里的纠纷引了过来,不知要被压死多少人。想找那丑婆相谢,奇在那丑婆好似人间蒸发一样,不知去了哪里。
色无戒还在想着事情,已被谷生烟和蓝采和拉着转入小巷绕道离开了。谷生烟还觉刚才倒霉之极,都说若是被抓进官府,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混没想到刚才那墙倒下时的危险。蓝采和只道:“这些人当真不可理欲,那丑婆想必也是理亏,趋人不注意偷偷逃走了。”
色无戒一向知道,跟老人,女子,小孩三种人是没有道理好讲,但他所想的却不是这些,只道:“你们不觉得刚才的事情太过蹊跷吗?”蓝谷二人一听,无不看着他,色无戒道:“那丑婆说话中气十足,面皮皱的厉害,头发却乌黑雪亮,绝不像是那把年纪的人。”蓝谷二人原先不觉,听他一说,还真是这样,齐道:“你是说那丑婆是假扮的,既是假扮,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却又为何偷偷走了,莫非就是想跟我们无端吵闹,弄得我们出丑不成。”
色无戒道:“自然不是这样,若我没猜错,他早知道那墙会倒,故意撞到我们,引来百姓的注意,实则是为了救人性命。”谷生烟道:“话是不错,可她怎么会事先知道那墙会倒,想想也真奇怪,好端端的一堵墙,怎么会说倒就倒?”蓝采和忽然道:“一定是有人暗中做怪,那墙要压的不是无辜百姓,引我们过去,想压死我们。”
色无戒也是这般想法,谷生烟却是大吃一惊,叫道:“谁跟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一定会去看热闹?”三人互相猜测,当真是漏洞百出,怎么也想不透。色无戒却想:“此事绝非巧合,酒中有毒,民墙忽倒,传功庄长老见到蓝谷二人,立刻逃走,夜闻君喊着吕洞宾,却不见他的人影,这一切一切都说明有人在暗中要害我们性命。”听蓝谷二人还问自己想不想的到那人是谁,便道:“那个人既然要害我们,一定还有所行动,必然不会就此罢手,我们以静制动,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手断。”天色已晚,三人遂在附近住下,只要了一间双人房,蓝谷二人各睡一床,色无戒便睡地上。
这一晚三人假装熟睡,却是不讲一句话,以免引起那暗处之人的怀疑,相互间都是瞪大了眼睛,只是漆黑的夜里,除了色无戒能用罗汉功瞧清楚一切外,蓝谷二人跟瞎子一般无异。随着时辰的渐渐过去,四周依然没有动静,似乎这个夜里特别的安静,连呼吸之声都能听得出来。其实平时这个时候,众人早已入睡,又怎知其他夜里不是也这么安静呢?外边响起了子时的敲更声,三人的心为之一提,总倒是敌人也该行动。可过去很久,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三人渐渐也有些困意了。大约丑时快到,忽听楼顶脚步声响,声音极轻,好似落叶一般,蓝谷二人半睡半醒,却未察觉,可一切又怎能逃得过色无戒的耳朵。
他心道:“你总算出现了?”走到窗边,一手抓在窗头,用力向上,整个身体已经落在了屋顶之上。落脚也是极轻,果然屋顶有一黑影人一闪,消失不见。色无戒心想:“好快的速度,此人绝非寻常。”四周屋顶找了个遍,已见不到那黑影,准拟在屋顶等着,随即想到:“他行迹败露,也知我们早有防备,就算再傻的对手,今晚也不会再动手。”想通此节,困意渐浓,正想回去大睡一觉,忽见前方十余丈外黑影快速向西飞去,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几个起落已经落在了一个屋顶上,偷偷的进了一个房间的窗里,色无戒一见,那间房屋正是自己所住,不由出了意料:“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下手。”怕蓝谷二人睡熟不觉,会遭了他的暗算,忙使出蛇行术,向那屋子靠近。
第243章
到了窗外,那黑影正从屋里跃将出来,色无戒一惊:“莫非他已得手,蓝姑娘和谷大哥乞不是已死在他的手里。”怒从心起,一掌便向那人打去。那人万想不到有人藏在窗外,眼见掌风厉害,只得还入屋里,但他有备而来,也便知道出掌的定是色无戒,遂躲在屏风之后,偷偷的拔出长剑。
色无戒跃进窗里,眼前白光一闪,知是有剑刺来,只斜身躲过,还了一掌,道:“你是何人,要做什么?”那人只当没有听见,剑招舞的呼呼声响,着实狠辣之极。色无戒见他的武功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见他身形,却与那第一个黑影人不是同一个人,更觉奇怪,心想:“难道想害我的不只一人?”
那人剑法原本厉害之极,只是夜黑视物不清,失了准头。色无戒的罗汉功在这个时候,自然占了上风,击他手腕,道:“你把他二人怎么样了?”那人也不回答,一剑当胸刺来。色无戒伸指向剑面上弹去,恰到好处,叮的一声,震得那人手臂酸麻。那人见色无戒在这漆黑的夜里,行动却如白昼,也是吃一惊,呼呼两剑,刺他小腿。
色无戒跳起身来,手掌便向他头顶抓落,那人一惊,挥剑上削,色无戒手心一偏,已抓住他手腕,右掌击在他的肩头。那人只凭声音辨别,色无戒这掌无声无息的打来,他未能察觉,不但不闪不避,反而向掌上迎了上去。色无戒叫一声:“中招!”知道有诈,身体赶忙后退,但右肩还是吃了一记,只觉右半个身体都好似麻了一样,幸好危急中后退,若不然性命何在?也知色无戒武功厉害,知道计不能成,突然唰唰唰三剑向前刺出,同时道:“他二人中了我的掌,你还不快救他,恐怕性命难报。”
色无戒听这声音枪粗哑之极,显是他故意这般,就是怕自己听出他的声音,心中确定,两人原本认识。听他这么一说,忙闪身到蓝谷二人身边,一探二人鼻息心跳俱在,只是怎么叫都没反应,看来并不是受伤,倒是像中了迷烟一般。大叫:“中计!”转头看时,嗖的一响,黑影人已跃出窗去。
色无戒见蓝谷二人没有生命危险,倒是松了一口气,跃出窗子紧追上去。那人影速度当真好快,隐没在小巷之中,色无戒追到时,他又隐入另外一条小巷,始终追他不到,忽然想到:“他在跟我绕圈子,我何不上屋顶追赶,看他躲到哪里去。”左右脚各在墙边一踏,已上屋顶,居高临下,果见那人影在几条小巷之中来回穿梭,不由的心中一喜,紧追其后,那人似乎未觉,只到色无戒追到离身三丈之外,他露了踪影,那人改道便逃。
色无戒大叫道:“往哪里逃,有种跟我比个高下?”越追越近,眼见一拳便可打倒,忽从旁边绕出数十个乞丐,各持木棍围住了他,色无戒道:“又是丐帮的人?”群丐听的一声呼喝,二话没说,便结阵攻上前来。
色无戒一心想擒获那黑影人,不想跟这些人纠缠,连下几手招式,一逃出包围,向前便追。这群乞丐穷追不舍,又将色无戒围住,似乎有意相阻,助那黑影人逃走一样。色无戒怕事情久了,终究会让那人逃跑,便道:“老子没空跟你们纠缠,若再阻拦,莫怪手下无情,见人打人,见狗打狗。”群丐不理,围上来便打。
色无戒气道:“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人是吧。”抓来迎面一棍,右掌劈下断为两断,半截断棍向前扔出,便有人“唉哟”一声,倒向地上。身后数十棍击来,色无戒反手抓拿,十来棍尽握手中,用力一扭,数扭齐断,群丐大哗,色无戒向前跑出,他们也不敢再追。
刚绕出一条小巷,迎面又有一队乞丐各持钢刀截住,也是二话不说,上来便攻。色无戒也越发生气,夹手躲过一柄钢刀,左砍右臂,群丐手中钢尽断,吓得拔腿就跑,哪还敢恋战。就这么阻的一阻,那黑影人早已经不知逃到了哪去,跃上层顶找了好几遍,也半个人影都不见,已知让那人逃了。
色无戒又气又怒,喃喃自语道:“臭乞丐坏我大事,早知道杀几人消消气。”本以为那个黑影人已在自己掌握之中,谁要相害自己也便一眼便知,没想到却又让他跑了,以后不知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相害,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保以后不会被他所害,气得挥掌一拍,竟将屋顶敲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屋里的人正自熟睡,突被惊醒了过来,当真吓得不行,大叫大嚷,色无戒为难一笑,逃了开去。
他边走边想,一夜之间出现两个黑衣人,第二个黑衣人确是敌手无疑,可那第一个黑衣人他又图什么,如今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