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助地望着戈尔曼。夜已经降临了,我们该搭好帐篷休息几个小时了。
戈尔曼这次总算站到我这一边。他对阿弗卢埃拉说:“他说得对,我们都要休息休息。天亮了再进罗马。”
阿弗卢埃拉噘起嘴巴,更像个小孩子了。她的双翼垂了下来,一下子就泄了气。她使着小性子,收起双翼,最后成了她背上两个拳头大小的小圆包,然后捡起先前扔在路上的长袍。我把食物分发给每个人;我们进入自己的隔间休息;我睡得不好,梦见阿弗卢埃拉在残月下的身影,戈尔曼在她的旁边飞。天亮前两小时,趁他们都还在睡,我就起来,进行第一次瞭望,然后叫醒他们,一起朝传说中的帝国城市走去,朝罗马走去。
第二章
虽是清晨,光线却明亮而刺眼,好像这世界才刚刚诞生。路上空荡荡的;如今,人们都不大爱出门旅行,像我这样走在路上的都是习惯四处漂泊或职业使然的人。有时候,碰上一辆宦官会的人乘坐的轿子,我们还得让到路旁,让其先过。拉车的十二个阉人面无表情,脖颈上都套着枷锁,一个连着一个。我们在路上走了两个小时,就有四辆类似的车经过,每一辆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以免我们这些卑微的小百姓看到高傲的宦官们那高贵的脸。还有几辆滚轮篷车满载农产品从我们身旁驶过,不少飞行器呼啸着从我们头顶上掠过。除此以外,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罗马市郊都显示出罗马城的古老:孤独的圆柱,一条引水渠里什么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从前这水从哪里来,送到哪里去,一座庙宇还残存着几个入口处,而庙宇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我们看到的罗马最古老的遗迹,随后的纪元里出现的东西也逐渐多了起来:农民的棚屋,圆屋顶的电站,居民楼高耸人云的外墙。我们还不时发现一些古代飞船被烧坏的外壳。戈尔曼仔细地检查每一样东西,不时地拣些东西作标本。阿弗卢埃拉眼睛瞪得大大的,默默地看着。我们继续前行,罗马的城墙终于隐隐出现在我们面前。
城墙的石头很光滑,呈蓝色,砌得整整齐齐的,差不多有八个人那么高。我们脚下的路从城墙上的拱形门穿过。城门敞开着,我们走近城门时,过来了一个人。他个子很高,头上罩着头巾,脸上蒙着面罩,深色服装,显然是朝圣者团会的人。人们一般是不会主动搭理这种人的,但是,一旦他先打招呼,就得理睬。这个人就先招呼我们了。
他的声音从对话机传出来:“你们从哪儿来的?”
“南边。我在埃及住过一阵子,然后经过连接欧洲和非洲的陆地桥到了意大利,”我回答道。
“去哪儿?”
“罗马,准备在那儿呆一阵子。”
“你的瞭望怎么样?”
“跟以往一样。”
“在罗马有住的地方吗?”朝圣者继续问。
我摇摇头。“圣意会赐福给我们的。”
“圣意并不总是仁慈的,”朝圣者漫不经心地说。“再说,罗马也不太需要瞭望人。你干嘛还带个飞人旅行?”
“为了有个伴儿。再说她年轻,需要人保护。”
“那另外一个呢?”
“他是无会人,一个丑人。”
“我看也是,但他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我太老了,他年轻力壮,所以我们就结伴而行了。你要到哪里去,朝圣者?”
“耶路撒冷。我们团会的人还能去哪儿?”
我耸耸肩。
朝圣者问道:“为什么不跟我一块儿去耶路撒冷?”
“现在的路是朝北方的,而耶路撒冷在南方,埃及附近。”
“你去过埃及,却没有去耶路撒冷?”他很不解地说道。
“没有,当时时间不允许我去那儿。”
“那现在就去吧。我们可以结伴而行,瞭望人,还可以谈论过去和未来,我还可以帮助你进行瞭望,你可以帮助我与圣意交流。
怎么样?”
这个诱惑可不小。我眼前浮现出金光闪闪的耶路撒冷,神圣的殿堂,使人返老还童的再生室,尖尖的屋顶,礼拜堂等等。如果我是朝圣者,我绝对愿意放弃罗马,跟他一起去耶路撒冷。
我说:“可是我的同伴?”
“别管他们。我是不能跟一个无会人同行的,也不想跟一个女的同行,就你跟我,瞭望人,一起去耶路撒冷。”
一直在一旁皱着眉头的阿弗卢埃拉盯了我一眼,眼神里突然充满了恐惧。
“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