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消灭了佐久间盛政与其弟柴田寻左卫门的主力,那就如同斩掉了胜家的左膀右臂。但是,如此时胜家的主力杀了出来,秀吉将不得不面临两面作战。因此,他打算让左祢山堀秀政和田上山羽柴秀长大约一万兵士出击东野和狐塚,以阻止胜家的出击,他自己则在余吴湖的西岸追击佐久间,力图全歼佐久间部。
“月亮出来了,佐久间的人马动了吗?”秀吉一登上茶臼山,就催马赶到山的西北端,向山下弥漫着银白色雾霭的洼地望去。
“主公,快看,他们动起来了。”
“嗯,不错,果然动起来了。他们偃旗息鼓,看来是想悄悄地撤向尾野路山啊。”在年轻侍卫们的簇拥之中,秀吉静静地站在那里,聚精会神地计算着佐久间撤退的速度。“怎么说,盛政也是一个可悲之人啊。”他看似在自言自语,其实是故意说给手下听,“这头蠢猪和年轻时的胜家一模一样,又乖乖地中了我的圈套。”
“虽说如此,他的撤退阵形依然井然有序,看不出丝毫漏洞。”
“谁?这是谁在说话?”
“报告主公,是虎之助清正。”
“哦,虎之助,今天我教给你一招。看见没有,千万不能等到月亮出来才开始撤军。”
“为何?”
“这不同于月亮出来才发动进攻。如是前进,或许你能感受到,越是在月光下,士气就越是高涨。可如是撤退,那就截然不同了,看去再怎么井然有序,士兵的心里也惊慌不已,必会露出破绽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估计已是丑时了。”
“又是谁在插嘴?”
“福岛市松。”
“市松,依你看来,敌人以目前的速度,在天亮之前大概能撤退到哪里?”
“依在下看,在天亮之前,他们至多撤到贱岳左首的壕沟附近。”
“那就太好了。壕沟附近有谁?”
“盛政之弟三左卫门胜政。”
“负责为盛政断后的人又是谁?哦,这不是兵助(石川贞友)吗?说说你的看法。”
“估计仍然是原彦次郎吧,刚才大家还在议论呢。”
“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助作(片桐且元)从敌人的撤退情况来看,何时开始追击为好?”秀吉的兴致似乎很高,不断地向年轻人征求建议。
片桐且元十分谨慎,埋头沉思起来。“我认为,既然敌人已经行动,我们不妨也秘密向贱岳方向转移,悄悄地埋伏起来,等天亮时,向敌人发起袭击。我认为这样乃是万全之计。”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不向他们发起攻击,而是绕到贱岳以北埋伏,对吧?虎之助,你怎么认为?”
清正往前探了探高大的身躯,道:“我觉得助作的主意不坏。”
“你的回答似有些草率。市松,你呢?”
“我认为,应该兵分两路,一队人马按照助作所说,绕到北边的山脚埋伏起来,一队人马现在立刻追击,让敌人从此刻起就胆战心惊。若是缩手缩脚,我们绝不会取得胜利。”
“好!”秀吉听了,高兴得直拍大腿,又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人,“那我就采用市松的主意,立刻从后面追击,另一队人马则急行赶到贱岳之北,在敌人溃不成军之际,再给他们当头一棒!大家都听见了吗,凡是刚才我叫到名字的人,各自带领手下先行出发。”
秀吉似永远不知疲倦,从大垣到木本的百里路程,他只花了几个时辰就走完了,而且一刻也没有休息,就立刻从田上山赶到了茶臼山,向敌人发起了挑战。
“大家都鼓起劲来!敌人昨天已经苦战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现在又如履薄冰般地撤退。平时我对你们要求严厉,不许擅自行动,今天我可以格外开恩,允许你们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凡是我刚才叫到名字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立功,早一点消灭敌人就行。早一刻消灭敌人,大家就早一刻休息。”
“明白!”
“那么,我点名了。凡是我喊到名字的人,大声喊‘到’,站到右边去。福岛市松。”
“到!”
“加藤虎之助。”
“在!”
“加藤孙六,片桐助作。”
“到!”
“胁坂安治、平野长泰。”
“到!”
“在!”
“糟谷助右卫门……助右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