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衍观的饮食定量,还有吃食搭配,都是按照自身身体需求来,肉身是横渡世间的舟筏,道门最是爱惜自己,怎么会不保养。
正式道观之中,都有这一戒条,饮食一律按自身身体需求来,修者自身内息就有感应身体需求的本能,这衡量需求完全不是难事。
而谢襄却是先天不好了,亏得生在道门中,按照身体所缺不断补养着,要是在豪门世家,不懂的养身之法,早就香消玉殒了。
王存业大口吃着,却是嚼的很细,不一会菜和米饭都被他吃完,空碗放下,端过汤碗来,揭走上面的盖子,大口喝了起来,这汤已放了一会了,不冷不热,温温的正好下口,咕咚咕咚一大碗汤,已然统统下肚,他又将盘碗放与水中泡着。
做完这些,凝神思考,默颂经文,来一一细细体会所学的奥意,到了今日,十三卷都已炼成真文,奥妙尽在心中。
可就算龟壳能演化推导,凝出真文,但还需要一个消化过程,才能真正变成自己所有,因此每夜都默默颂经。
府城·青羊道宫
此刻道童和道士还在做晚课,钟磬激扬钹鼓叮咚,上百人诵经,诵经完毕,上百人都在静坐,默默运转真元。
夜明却起身,拿着一份公文,到了正殿前,也不言语,只是站着。
片刻,里面传来了声音:“进来!”
“是!”夜明进来,和往常一样,一炉青烟缭绕,玉台上一个束着玉冠的青年卧坐云榻上,漫声说着:“何事?”
夜明稽首为礼,说着:“山崖县县令,要求革去王存业的法职。”
道正这才缓缓开目,扫视了一眼,右下角,一个朱红色的印章散发出隐隐约约光,的确是县衙公印。
道正不由皱眉,说着:“入职才十日,就有这事?”
又问着:“你怎么看?”
夜明恭谨回答:“这自全由道正裁决,不过观事情来龙去脉,这张龙涛是先企图夺人妻女在先,才有怒而杀人之事。”
王存业可以说是他简拔上去,有一分善缘,自是有倾向。
道正听了一笑,说着:“修道清净为本,当年谢诚是性情中人,不想他的弟子也是,唉……不管怎么样,此子刚烈,杀了公差捕长是事实,不得不给个交代。”
“我原本看在谢诚面上,想以道宫名义,上文给魏侯,免了他的河伯征召,不想转眼出了这事。”
“这样吧,我也不免了他的河伯征召,也不免了他的法职,还有十天就是河伯法事,就由他去参与,是生是死,由他福运。”
“要能不死,再加以培养就是。”道正说话清清,垂了下来。
夜明知道这事已经定下,稽首为礼,说着:“我这就把这意思,传递给县令。”
第十九章 国之不国
县衙
沈正直看时,灯光烛影里,就见得一人挑起门帘出来,就见县令范嘉里面出来,沈正直连忙上前,行礼,说着:“卑职给大人请安!”
“不必行礼!”县令范嘉深深透了一口气,有些疲倦,面上带着憔悴,皱了皱眉,指着众人问沈正直:“他们都是你挑选来的精干?”
“大人!”沈正直一躬身,说着:“贼子王存业身有武功,又可能有着些道术,卑职怕普通公差拿之不下,因此请得了这七人,其中有三人在当差,都是武功不错,精于擒拿格杀,以济成事。”
沈正直虽然坐冷板凳,但却一直不倒,就是因为他不但清直,也有一帮人帮衬着,县令无声的透了口气,说着:“既请来了,就都入衙吧,你跟我来。”
沈正直听了,应了一声,跟在县令范嘉身后亦步亦趋进了里面。
小厅内光线很暗,只是书桌上有着蜡烛,照亮了一方,县令范嘉坐在了椅子上,先不说话,闭目养神。
沈正直垂手站着,一声不吭。
片刻,县令才吐出一口气,说着:“行动取消了。”
沈正直顿时一惊,脸刹变的通红,青筋跳出,总算记得眼前是自己上官,而且自己蹉跎了十几年,早就沉的住气,因此调了调气息,以略带愤慨的声音说着:“大人,难道说道宫不肯革?”
县令范嘉沉着脸,起身踱步,冷冷的说着:“不错,道宫不肯革。”